可如今,他早没了当年的伪装,或许是对着辛回连伪装得懒得穿上,眉梢冰冷,面上戾气尽显,如今他正用那张与姜临七分相似的脸,恨恨地看着辛回。
相比之下,辛回没了当日的仇视目光与厌恶的神情,只是神色淡淡地回视荀缙,让人看不清喜怒。半晌,辛回声音平淡地开口,
“放人。”
荀缙似乎冷笑了一声,却并不急着动手,反而坐下来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一副要同辛回追忆往昔的模样。
“小的时候,我每每看见父王在宫中以这国酿宴客时,便会心怀向往,我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如其他兄弟一样,坐在那宴席之上尝一尝这荀国的国酿呢,可是我知道,光是想是没有用的,那时候,别说是国酿,我和母亲二人住在一个偏僻的院落中,连饭都吃不饱。”
“母亲很善良,可是在吃人的宫里,善良是最没有用也是最为致命的东西。母亲太善良了,我总能听见母亲躲在夜里哭的声音,我必须保护她,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一些人。”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杀人,那是经常辱骂我母亲的大太监,我不过稍微在他喝的酒里放了一些麻沸散,然后等在他回去的池塘边,那么轻轻一推,他就掉进了池子里,那是个隆冬天气,池子的水开始结冰,直到开春冰雪融化后,他的尸身才浮出水面。”
“我母亲需要保护,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后来我一步步除掉了看不起我的兄弟们,父王终于看到了我,我刻意与姜临交好,渐渐地,整个荀国再没有人能威胁到我,母亲在宫中也有了笑容,她以我为傲,可是这一切,都被你和姜临打破了,你打着复仇的旗号来攻打荀国,你毁了她心目中光风霁月的儿子。”
“怪我,当初在堪舆城寻到你二人时,便该杀了你们,但是父亲说,大局为重,荀国要保持干干净净的壳,后来,他便死在了你的剑下,他是自作自受,可是云照姑娘,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我母亲。”
说到这里,他眸色突然一变,眼中似有万千的恨意,暗藏着风雪刀光。
“云姑娘,今日既然来了,便别走了!”
辛回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终于眼神微泠道,
“呵,缙公子又有多少人马?想要留出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哦?若是加上姜临这个筹码呢?”
说着,荀缙拍了两下手,立即有人带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上来。辛回在看到来人后神色一变,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公子”。
那被压上来的人正是姜临。
只是他的琵琶骨被刺穿了,两条胳膊也随着移动左右晃动,显然是已经断了,两条腿上更是鲜血淋漓,整个人是被架着出来的。
姜临听到声音,半阖的眼终于费力抬了抬,就这样看到了面前的辛回。登时顾不得痛挣扎着想往辛回那边去,蓄力大喊道,
“回去!”
辛回朝姜临安抚地一笑,点头道,
“嗯,一定回去。”
荀缙却突然手握了一把刀,走到姜临身边,漫不经心地将刀架在姜临的脖子上,对着辛回道,
“我知道,此时院外必定布满了人,只要我踏出一步必死无疑,可是我原本便没想过要活,但我若是就这样死了实在不甘心呐,我母亲死了,而杀死她的你却还活着我怎么会甘心呢?”
辛回眼睛盯着姜临颈脖上闪着寒光的刀,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眼光微抬,却在看到墙头的一抹蓝色时慢慢定下心来。
“看来今日你是不打算让我活了,杀你母亲的人是我,你放了公子。”
荀缙眯着眼睛笑了下,眸光中那抹狠厉看得人心中发寒。
“放,我肯定放,只要你让我满意,比如,你乖乖站在那里别动。”
说话间,就有数十名拉弓的黑衣人露出头来,将箭头对准了辛回。第一箭堪堪射中辛回的腿,第二箭中了肩,第三箭中了腹部
姜临眼睛满是腥红之色,嘴里大喊着:“走!我让你走!云照!这是圣旨!”
可是他被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最后,姜临只是在用力往荀缙的刀口上撞,他死了,她便不为难了,可是这时候连死都是奢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辛回万箭穿心,血流了一地。
荀缙死死扣住姜临,在他耳侧道,
“怎么?看着挚爱的人慢慢死去是什么滋味?你也感受感受罢,王上。”
荀缙有意折磨辛回,辛回身上差不多已经有了数十箭,可是却没有一箭是射中心口处的,荀缙看着姜临崩溃的样子,看着辛回从容的样子,却似乎突然没有了耐心,他一把拿过旁边人的弓箭,对准辛回拉开弓箭。
而就在他放出那一箭的同时,一支箭尾处为黑色箭羽的箭矢破空而来,堪堪从荀缙的后脑穿过,从他的眉心处而出,不过瞬时,四面八方涌入了无数的侍卫,姜临一下子没有支撑,瘫倒在地,而他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辛回的方向。
辛回心口中了一箭,正缓慢地倒在地上,关河立即进了院子,便看到的是这么一副画面。
姜临手不能动,但是正一寸一寸地往辛回那边爬过去,关河小跑过去,想扶起姜临,而姜临只是固执地往前,关河不敢去看辛回,辛回双眼已经合上,血流了那么多,已经断气了。
关河咬着唇,将姜临扶到了辛回旁边,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