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顺着白沐衣的嘴角淌下。
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她知道,只有最伤心的时候三哥才会借酒浇愁。
星眸低垂,手指夹了一颗袖口的珍珠,弹出,刚好落在白沐衣手中的酒壶上,与此同时,她跌倒在地,一声哎呦,伴着哐啷声响。
白沐衣拍案而起,斜睨醉眼,刚要发作,迎上她那双剪水秋瞳,灵动调皮,不由怔住,摇摇晃晃走向她,口中喃喃低语:“霓裳,霓裳,是你吗?”
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眸色闪过一丝光芒,怔怔地瞧着她。
银凤公主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扶住歪在一旁的白沐衣,叹了一口气:“白哥哥,你又喝醉了。”
“我醉了吗?”白沐衣瞧着她,唇畔扬起一丝苦笑,转身:“我醉了,我醉了,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泄魂散下无生还,她怎么能还活着,哈哈哈”
泪自白沐衣眼角飞溅,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推开银凤公主,踩着白沐衣的脚印,跟着他走到酒桌前,小二跑进来,疑惑地瞧瞧她们:“二位姑娘这是?”
“小二,把你们洛阳楼最拿手的招牌菜端上来,小姐我有的是银子。”十两银子搁在桌上,小二顿时眉开眼笑,哈着腰:“这位小姐,您就擎好吧,我们洛阳楼的厨师和招牌菜那可是大羲最有名的。”
小二走了。
她缓缓坐在白沐衣对面,银凤公主默然站在原地,看着有些奇怪的她。
素手挽起袖子,垂首低眉:“这酒太过温和了,白公子怎么能喝这样的酒呢,小二,上两坛上好的花雕!”
白沐衣仰起头,醉眼迷离,瞧着她。
有银子好办事,两坛上好的花雕,酒坛盖子打开,酒香扑鼻。
银凤公主一把按住她的手:“墨离姐姐,你,你要干什么?”
“我打碎了这位公子的酒壶,自然要赔人家的。”她的声音无波,星眸无痕,盯着白沐衣。
白沐衣自然已经认出了她,寰辕郡主萧墨离,和霓裳容貌相像的女子。
银凤公主在,他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并未说出两个人相识。
“原来墨离姐姐不认识白哥哥啊,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认识的。”银凤公主长吁了一口气。
星眸始终盯着白沐衣:“我怎么会不认识名动京城的白三公子,只是白公子不认识我罢了。”
红唇勾起一弯浅笑,抓住酒坛,倾倒,坛子里的酒如线落在酒碗,她端起酒碗:“我敬白公子。”
大手落在她的手上,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愣了半晌,低声说:“不,该是白某敬郡主。”
不等她说话,端起她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
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眼前的这个女子分明就是霓裳,可是却成了王爷的女人。
一线飞天,是霓裳特有的倒酒技巧,还是霓裳十五岁生辰那天,他教给霓裳的。
“好,痛快!”她索性端起面前的酒坛子。
前世,他是她最爱最亲的哥哥。
今生,她和他注定刀剑相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相见不相识,相识不相认。
白沐衣亦不多言,抓起酒坛子仰脖灌着,惊呆了门口上菜的小二。
银凤公主见状,不由想起自己的心事,虽然贵为千金公主,却不能事事如意,不免悲从中来,抓起桌子上的酒碗也喝起来。
三个人直喝到午后,小二赔着笑脸过来:“三位客官,小店要挂牌了。”
挂牌,是酒肆午休的时间。
借酒浇愁愁更愁。
白沐衣拍案而起,摇摇晃晃走向门口,边走边说:“你要不要和我去一个地方?”
顾盼流兮:“我有什么不敢的。”
素手不忘挽起银凤公主的手,星眸落在公主的脸上,斜眼笑着:“公主,我知道了,白沐衣就是公主的心上人,走吧,看看你的心上人要带我们去什么好地方。”
借酒发疯。
她诚心想促成银凤公主和白沐衣的好事。
因为只有这样,白沐衣才可能活下去。
三个人出了酒肆,直奔平京城西城外的戏楼。
白沐衣深目瞧着她:“等我。”
她和银凤公主坐在二楼的雅座上,片刻后,一个粉雕玉琢的武生出来,唱的是长坂坡,反展腾挪
转身,泪终是落下。
曾经的白霓裳喜欢听戏,每次白沐衣惹了她,都会带她来这里,亲自扮上妆,演给她看。
银凤公主何曾见过这样的白沐衣,呆呆地瞧着,轻声,似乎说给她听又似乎说给自己听:“白哥哥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怎么忍心如此伤害白哥哥?”
星眸落在银凤公主氤氲的眼眸,低声:“馨儿,让白沐衣喜欢你好不好?”
“我也想,可是白哥哥说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了。”
“你可知道白沐衣的心上人是谁吗?”她略微有些诧异,曾经的三哥从来没有说过他有喜欢的女子啊。
银凤公主失落的摇摇头,泪落在脚下:“我不知道,他不肯说,只是说不会娶我的。”
星眸落在台上的白沐衣身上。
她一定要促成白沐衣和银凤公主的好事!
撕下衣袂,罩在脸上,双纨素带飞出,如两道雪练,脚步轻盈,踏在雪练上,飞落在白沐衣身旁,如一只白色的凤凰,二人翩然起舞,台下沉静半晌,爆发出如雷般的掌声。
她和白沐衣四目相对,低声:“走!”
雪练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