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坐在乔竹酒肩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正挪步走来的猛虎,而乔竹酒本人则是低喊一声,作势就要扭头往山下逃去,虽说自己两条腿不见得跑得过四条腿,但跑的话尚有一线生机,不跑就真得成虎口肉食了。
步子都迈出去了,可刚跑两步,乔竹酒回首一看,发现祁凡真仍站在原地伫立不动,依照他未出晋城时乔家小九爷的脾气秉性,此时定然是不会返身相救的,不过今非昔日,已成为保护陶安村村民安危之“少侠”的他,心里略作思量,一咬牙,便奋不顾身的退了回来,手往祁凡真胳膊上一搭,就要拉着这位极有可能拖他后腿的老人逃命。
不曾想乔竹酒一用力,却没有把祁凡真拉动,甚至连后者的胳膊也没能扯动一寸,两人对视一眼,乔竹酒目光中满是慌乱和焦急,而祁凡真眼里,却多出一分莫名的味道来。
“祁爷爷,走啊!那可是大虫,对付咱俩就是一眨眼的事!”乔竹酒以为祁凡真被吓住了,急不可耐道。
祁凡真听罢仍纹丝未动,心境不受眼前危机的影响,不解问道:“你为何不自己逃?带着我着老头子,岂不是自寻死路?”
眼看猛虎就要临至近前,乔竹酒哪里还顾得上解释这么多,只能简短回道:“陶安村村民唤我一声少侠,我总不能辱没了这份信任!”
其实,初设江湖的乔竹酒并不知“侠义”和“少侠”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但他却瞧得出陶安村村民在他身上寄托的那份希冀,为了不辜负这份希冀,他才做出此时的抉择。
这个道理,源于当初文寸长对他所讲:“有人信任你,你就要对得起那份信任。”
两人一问一答间,猛虎已来到他们面前,满口白而锋利的虎牙时隐时现,随时准备将入目猎物吞入腹中饱餐一顿。
祁凡真听得乔竹酒之言,内心微动,看向这位明明提剑都费劲,却仍选择在危难之际搭救自己这暮鼓老人的“白面小生”,轻轻点了点头。
乔竹酒见逃命已是无望,脸上尽是苦涩,不过想起家中父母姐姐、青皮哥等人,他晶亮的眸子渐渐溢出狠色,偏头冲着肩膀上的无常说道:“无常,兴许少爷今日之后就没法再养着你了,待会你爬到树上,这畜生抓不到你想来就会离去,唯一可惜的是,少爷没法带你回乔家享受了。”
话音落下,祁凡真陡然看向乔竹酒,被道道疤痕充斥的脸上瞧不出喜怒,但眼神中却含着一抹惊色。
无常听了乔竹酒的话,喵了一声,虽与往常一样令人难明其意,可分明透露着一股子要和乔竹酒同生共死的坚定。
祁凡真心中有话要问,却知此时此刻还得先解决了那畜生为首要之事,扭头对上那双饱含恶意的虎目,不轻不重的说道:“畜生滚去。”
乔竹酒被这话引去视线,接下来,他惊奇的看到,那大虫仿佛跟自己肩上黑猫一样,竟听懂了人言一般,凶气顿消,战败的公鸡般耸拉着脑袋转身跑入树林里,七转八转下便没了踪影。
危机就这般戏剧性的收场,乔竹酒一时没缓过神来,祁凡真则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面色淡然,转身朝向乔竹酒问道:“你说你是乔家人?可是晋州乔家?”
乔竹酒的思绪被祁凡真出言拉扯回来,本想救老人一命反被救的他心情尴尬,不答其问,恭敬道谢一声。“多谢祁爷爷救命之恩。”
祁凡真眉头一皱,额头那些疤痕也凑到了一起,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回答我的问题。”
乔竹酒念头转动,入青苍派前,戚策也问过他身世来历,他当时给出的答案是“跟家里人闹翻偷跑出来的”,此时祁凡真突然发问,明显是注意到了自己方才对无常的垂死之言,既然他说得出“晋州乔家”四字,定是对自家背景有所了解,那么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不知敌友的情况下,乔竹酒就算再如何不谙世事,也不可能把自己一切底细和盘托出。
然而,祁凡真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不给他编造谎言的机会说道:“老头子一生阅人无数,你一未及弱冠的小子最好说实话,不然,我既能于虎口救你性命,也定可重新把你扔进虎窝为它果腹。”
乔竹酒目前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位白发白衣的丑头老头子武功必然高超,起码他不认为寻常老人能够一言喝退一头猛虎,不过也正因如此,祁凡真如今对他的威胁才令其有所忌惮。
可忌惮归忌惮,被人恩将仇报的滋味,令他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火气。“祁老头你讲不讲道理?方才若非我想回身拉你一把,早就自己溜之大吉了,还用得着你救?”
祁凡真毫不在意乔竹酒的斥责反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平静道:“我也用不着你回身拉我一把。”
乔竹酒彻底被祁凡真打败,他默默发誓,自己以后再叫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一声“爷爷”,他就活该给人当一辈子孙子!
你问我我就告诉你?你说会把我扔回虎窝我就会怕?
哼,你也太小瞧少爷我了!
“祁爷爷,小子姓乔名竹酒,的确是晋州人,就是不知你我二人说的乔家是不是一个乔家,而且您年纪这么大,懂得的道理肯定比小子多,有道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能不能把干戈化作玉帛?不能化也没关系,要您真和我家有什么过节,尽管去晋城找我爹去讨要说法便是。”
乔竹酒一鼓作气讲完,眼睛一直盯着祁凡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