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秋轻笑了一声,他今日心情极好,连步履都带了几分悠闲,淡淡道:“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才真叫人回味无穷,情蛊之效果真是称奇。”他端然坐下,又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容有半点差池。我需要的是一个绝对服从于我的杨琼,先生应该不会叫我失望罢?”
江有余道:“属下此番用忘忧之毒催化情蛊,莫说杨琼如今只是个毫无内力的废人,即便是他在当年全盛之期,也是抗不过的。一旦中毒日深,杨琼心智渐毁,待到蛊毒入脑,便再无清醒的可能,终将成为大公子手中的一具傀儡。”
沈碧秋的脸上露出一抹阴仄的笑意,拊掌道:“如此甚妙。”
江有余却略有些迟疑,道:“属下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杨琼腹中的胎儿。只怕这胎儿会承受不住忘忧的毒性,即便杨琼能够顺利分娩,这孩子也极有可能先天不足,天生……”他铮才缓声道,“或许,会天生残疾。”
沈碧秋却是面无表情道:“先生已经不止一次劝我放弃这个孩子。”
江有余道:“大公子如果只是要属下保住胎儿,属下可以用大剂量的蛊毒饲养杨琼内体的情蛊,只要蛊虫不死,此胎是堕不去的。但是要让这孩子毫发无伤,必须立即停止对杨琼用毒,否则……”
沈碧秋冷冷道:“否则会怎样?”他望着江有余,“先生不必吞吞吐吐。”
江有余拱手道:“忘忧之毒必定会通过母体影响到胎儿。落在眼上,则双目失明,落在腿上,则下肢残缺,落在耳中,则双耳失聪,若是不幸落到胎儿脑中,必定天生痴傻。”
沈碧秋一言不发地坐着,面沉似水,良久,才低声道:“倘若现在停止用毒,你也看到了,杨琼前几日已经渐渐有些不听话。若是他的心智恢复,我们便是前功尽弃。”他坚决地摇了摇头,“如今正是最为紧要的关头,决不能出一丝纰漏,决不可以停药。”
江有余道了声“是”。沈碧秋站起身来,负着手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双眉却是深锁。江有余知道沈碧秋此刻心中甚为挣扎,便一言不发地垂手站在身后。屋中沉默了许久,沈碧秋终于停下脚步,微微沉吟道:“这孩子乃是欧阳世家的后人,对我而言,至关重要。”他转身盯着江有余,“不论这孩子是痴是傻,是聋是哑,只要他能活着出生,便是我手中的一张王牌。”他唇边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只要欧阳家的嫡系子孙在我手里,欧阳氏便无法另立家主。”
江有余未曾想到沈碧秋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这般冷酷无情,不免有些心惊,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了,唯有点头称是。
沈碧秋轻叹了一声:“我终究是不舍得杀子修。杀又不舍得杀,放又不能够放,也唯有牢牢将他握在掌心,才能永绝后患。”他低低笑了起来,“世间唯有情难诉……我果然还是太过于心慈手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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