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天七夜的对弈以及与季寞什鸠克的对决，两人均深感疲惫，阙浪与无法在斋堂里连吃几大碗斋饭，饭后再进行梳洗，阙浪倒头便睡，这一觉，他睡了四天三夜，醒来时已是腊月十三的傍晚了。

阙浪走出斋房，此时，在院子里碰到了无法，两人的心情都非常放松。

“大师，这几日可睡好？”

“阿弥陀佛，甚是安稳。”

“那就好，在下倒是做了个长梦。”

“哦，看来是夜长梦多，阙兄做了何梦啊？”

阙浪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

“不瞒大师，在下做了个春梦。”

此时，无法的旁边有一个小师弟无欲，他一听，就询问无法：

“师兄，何为春梦？”

无法听到春梦这个词，已然不悦，而无欲再问他，他又不得不解释：

“无欲，世间俗人，均有欲像，而佛家讲究窄门，须把所有的**祛除，此为入佛之基础，春梦就是欲的一种，记住，所有的**都只是表像，须破像而入，所谓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年岁尚浅，定力不够，今后需悉心向佛，勿辜负无欲之法名。”

无法不愧为一代高僧，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经他这么一点化，即被避重就轻，而言语中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间接批评了无欲的修行深度及反讽阙浪的低俗。

无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无法对阙浪问的这个问题，颇不满意，遂邀请阙浪至斋堂用晚膳，阙浪也深知刚才自己甚是冒失，就跟着沉默，好在无天也来用膳，在旁边一直讲着其它话题，缓和了尴尬的氛围。

阙浪的的确确做了个春梦，梦中人毫无疑问是花想容，已有十日不见，不知佳人如何，想到此，不禁叹了一口气，旁边的无法见他叹气，关切的问了一下，阙浪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无法听闻，深感棘手，佛门中人，本就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思量了一下，就直接以佛门中人不便插手红尘往事为由，拒绝为阙浪出力。

此时，飘来了一阵悠远的琴声，在寺院的夜晚听琴，别有一番风味，所奏琴曲乃俞伯牙的《高山流水》，世能奏《高山流水》者已不多，此曲曲高和寡，演奏难度极大，须不断变换“泛、滚、拂、绰、注、上、下”等七大指法，以琴音描绘流水动态，抒发志在流水，智者乐水之意。此曲细分《琴韵》、《风摆翠竹》、《夜静銮铃》、《书韵》等四个小曲，需一气联奏，方可体现出“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意境。

此弹奏者显然是位高手，旋律在宽广音域内不断跳跃和变换音区，移指换音时隐时现，犹见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突然又跌宕起伏，大幅度的左右滑音，接着连续的“猛滚、慢拂”作流水声，递升递降音调，两种极端巧妙的结合，息心静听，宛然坐危舟过巫峡，目眩神移，惊心动魄。

无法也是琴中高手，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微微睁开双眼，说道：

“轻舟已过！”

阙浪对音律也懂，附和道：

“大师，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此曲《高山流水》蕴涵天地之浩远，山水之灵韵啊！”

无法评道：

“阙兄，昔伯牙绝琴明志，只为悼念钟子期，依贫僧看来，伯牙也为再无世人洞悉自己的琴音而深感抑郁，这位鼓琴之士，能将《高山流水》奏得如此传神，想必也是恃才傲物、卓尔不群之人。”

“是啊，知音难觅，人生得一知己足已！”

“阙兄，世间能与贫僧对弈七天七夜的人，几乎没有。”

“大师，你我的九局下半险象环生，妙招频出，足可流芳千古。”

在琴、棋方面，两人颇有同感，顿时惺惺相惜。

此时，小师弟无欲来报：“王摩诘来访。”

王摩诘即是王维，无法与王维并无交情，但王维天下闻名，素有渊明遗风，无法也早已想结识此人，就令无欲将王维请入寺中一叙。

王维一派仙风道骨的打扮，手持一把琴，无法迎了出来。

“久闻摩诘大名，王兄今日光临，敝寺蓬筚生辉啊！”

“不敢不敢，大师就是人称千手如来的无法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正是无法。”

阙浪在旁边，向王维点头致意，无法也为二人引荐。

三人坐下，各自寒暄了几句，王维表示，他刚从边塞归来，今日到长安面见天子，出宫时天色近黄昏，但他久闻香积寺清幽，就想过来听禅，由于内急，即在寺外的围墙下小解，踩到一泥土处，竟然隐约有听见琴音，王维甚为奇怪，反复试了几次，还是有琴音，于是就挖了下去，竟然发现了一把埋藏得并不深的古琴，埋在土里都可以听到琴音，肯定是把好琴，王维是好琴之人，随即在寺外演奏一曲《高山流水》，王维推测此琴可能是香积寺所有，故拾起进入寺内询问。

在一旁的阙浪称赞了王维：

“原来刚才是摩诘兄所奏，难怪有如天籁！”

王维摆了摆手，说道：

“小可清楚自身的琴艺，此琴绝非普通琴，但也有缺憾，如若能够突破此憾，当能更上一层楼。”

三人就对琴做了分析，一般来说，琴座普遍用桐木所制，较珍贵的也会用黄花梨木之类的，而此琴竟然使用了乌木，乌木可不仅仅是名贵而已，它兼备了木的古雅和石的神韵，须由地震、洪水、泥石流将地上植物生物等全部埋入古河床等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