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不住地瑟缩,像跳跃的烛火。
她看着那火光一点点黯淡。
“……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窗外,立在梢头的树叶,落了一片。
跌入尘埃里。
-
医生护士们推开病房门时,黑发女人还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宛如一件雕塑。
他们走上前去,发现她正握着男人的手,琥珀色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定定地注视着他。
她的嘴唇无声地颤抖。
有刚入职没多久的小护士还未见惯这般场面,只当这是一场生离死别,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女人猛地回过神来,摇摇晃晃,走出了房间。
在走廊上站定。
[——我不是没有心的,我想过的。]
[如果和你一直走下去,]
[我想过的啊……]
那个时候,落日的余晖尚未收敛干净,溢了满窗。他们坐在沙发上,她听着耳机里的那支钢琴曲,看到男人的长睫在晖光里轻颤,像风去亲吻一片落叶。
只有一瞬,仅仅只有一瞬。
但她的确冒出过那样的念头。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可那样的念头太奢侈,也太不合实际。
只是那短短一瞬,便很快被她抛在了脑后,以至于连自己都差不多忘记。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鱼贯而出,他们推着担架,担架上的人被盖上了一层白布。
她站在原地,浑身僵直,目送他们——他,远去。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曾在上一个世界,为了提高自己的国语成绩,读过的书籍。
“我们在世上,边看繁花,边朝地狱行去。”
她缓缓转过身,从另一边下了楼梯。
[我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然而。]
第137章 我没那么大度
当天回去的路上, 枝夕发起了高烧。
也许是因为连日来的劳碌,也许是因为这几天里在空调房着了凉……这场病来势汹汹, 待到她回过神来,额头已然滚烫, 连带着全身骨关节也酸痛无比。
她倒在床上, 意识混沌, 恍惚间觉得自己要死了。
记忆似乎断片了, 枝夕迷迷糊糊, 想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无论如何也只是一片空白, 她想不起来自己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只是隐约记得似乎有个人离开了。
哦,是荼毘, 她想。
意识又突然清明起来。
这是我的报复吗, 她想。
我该后悔吗?
我该后悔吗。
这样想着, 这种虚弱而柔软的情绪便如同掉进沼泽的种子, 捡出来有些难, 踩下去也不容易, 一片浑浑噩噩间枝夕咬咬牙,又坚定起来:[我不后悔。]
[因为我的所作所为, 皆出自本心。]
枝夕感到自己的身体发冷,又发热, 身体里像有一团看不见的火焰, 自内向外的灼烧着骨骼、血液和器官。她痛得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鼻腔里好像被沙漠里滚烫的风吹过,干燥而灼烈,只得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呼吸着,没多久,嗓子就要冒出烟来;宛如有无形的植物藤蔓缠绕上她的身体,一寸寸缠紧,粗糙的表皮摩擦着肌肤,而后痛楚也一寸寸爆发。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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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久?没有别的近路可以走了吗?”
他问司机。
“周日是外出的高峰期啊,又是吃晚饭的点,”司机有点冒汗,从前镜里看了后面的人一眼,“路上车太多了。”
轰焦冻皱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女人一直在出冷汗,身子缩成一团,眉心紧皱,极难受的模样。
他今天到家时是五点半,起初还有些惊讶她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到她的房门关着便也没问,直到自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准备问她有没有吃晚饭,才听到里面传出的细小的声音。
就像受伤的小兽发出的呜咽。
枝夕的嘴唇因为干燥而微微裂出几个口子,苍白的,脸上却是飘着不健康的红晕。她似乎半昏迷了,双眼紧闭,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领口,全身都在发抖。
她像是很冷,可是全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