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我怕先生打你才掐的,哪知道……”
这还不如让楚翰林打手板呢。没看到淤青,她不知道自己下手这么重。
朱成钧怔了一下——这与纯粹表情上的木呆不同,他实在极少发怔,怔完后嘴角就扬上去了,他一这么笑就显得很邪:“借口,你就是想掐我。”
“没有,我好好的想掐你干什么。”
“我不管,你给我也掐一下。”
展见星没怎么犹豫就伸了手:“行——唔。”
朱成钧报复的一下没掐在她的胳膊上,而是直接掐在了她的脸上,把她嘴巴都掐扁了。
许异赶忙拉架:“九爷,别,见星也是替你着想——”
他挺护着展见星,朱成钧明显偏向展见星他也不妒忌。
他模糊觉得展见星跟他们不太一样,不只是性情上的清冷坚韧,那坚韧里还奇异地掺着一点柔弱——这柔弱与性情无关,他说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总之就觉得不能欺负他,哪怕是闹着玩。
朱成钧不管,他另一只手也上来了,展见星脸都被他扯变形了,忍受不了地开始拍他,哄闹成一团之时,楚翰林进来了。
学生们各归各位。
楚翰林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走到上首书案前,问他们:“都算出来了吗?”
展见星站起来,把一张纸递上去:“先生,算清楚了。”
纸上写着历年的最终盈亏,楚翰林低头看过,又问道:“如此,你们觉得这账目大致上是无误的?”
许异点头,展见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只有朱成钧直接摇头。
楚翰林先问展见星:“这结果由你誊写,你为何犹豫?”
展见星道:“先生,我不懂田地上的事,只是觉得,我们搬回来的一共是六年的细账,这六年之中,除了第一、二年,其余四年的产出都逐年递减,虽然减得不多,也有点奇怪,难道连续四年都没有丰收之年吗?我和母亲最近两年搬到了大同城里,邻居们不少在乡下有一点田地,并没有听谁说过有什么灾祸导致田地减产之事。”
许异惊醒:“对,我也没听我爹说过!”他爹是军户,非战时要屯田自给自足,其实便和农户差不多,但有仗打时又要冲上前线,所以十分辛苦。
楚翰林点头微笑,又问朱成钧:“九郎,你呢?这六年你都关在代王府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你又因何觉得账目有疑?”
朱成钧干脆地道:“我不知道账里有什么鬼,我就知道姚进忠不对,他给我时就拖拉,看我带走又发傻,这账盘出来就算对,我也觉得不对。揍他一顿,肯定不冤。”
“……”楚翰林本来正要欣慰地点头,点到一半点不下去,干咳一声,“九郎,你疑心得不错,但教训下人,还是要有证据才能服众。”
朱成钧“哦”了一声,但看他表情,听没听进去就很存疑了。
楚翰林不去管他,把手里的册子扬了一下:“你们能自己多想一步,不为账面上的数目所迷惑,很好。我请人从府衙存的地方志里抄录出了这六年以来大同的旱涝虫害暴雨等记录,你们对照着这份记录,再查证一遍。”
他和罗知府是同年,罗知府纵然高升走了,一封手书送回来,这点琐事府衙里一个小吏就能办,谁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接下来的两三日,学生们便又陷入另一轮对账里,姚进忠的账目里自然也会有简单的天时记录,不然他拿什么名目报减产。
这时候三人对账目比先前多出了兴趣和热情来,这就像找茬,找到了就是成就。因不需要再一笔笔去核算,便也不需要耗那么多时间,三日后,新的结果报到了楚翰林面前。
许异率先咋舌:“十成收成,至少昧了三成。他好大的胆子啊,这是欺负你们从前出不去,什么都由着他说。”
太阳大些就敢写旱,下场暴雨就是涝,更别提虫害之类的了,反正一府主子都关着,没人能跑去看田里到底有虫没虫。
姚进忠自以为做平了的账,其实只看有没有人用心追究,一用心,假的就是假的。
楚翰林对这个结果就很满意了,这与他算出来的差不多。学生们能把一个四十顷田庄的账由头至尾查漏补缺地彻底理清,其中长的知识远不是读一读圣贤书就能得到的。
他看向朱成钧:“九郎,你怎么说?”
这是要问他下一步如何处置了,毕竟现在是他的庄子了。
朱成钧道:“放着。”
楚翰林笑道:“真查出问题,你反而不喊打喊杀了?”
“他吞的是我大哥的银子,又不是我的。”朱成钧很平和,又似乎恩怨分明地道,“以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