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也跟着风光起来,如今年纪大了,出府来管了四千亩田地,虽仍为人奴仆,但一般的地主也没他风光和油水丰足,故此他的面孔衣着都甚为体面,挺着肚子,像个富家翁。
他站在屋前,打量着三人,因已得到朱成锠的递话,知道他管的这个庄子易了主,今日一早他的婆娘还进城去见主家了,他这一看,就也猜到了朱成钧的身份。
——来得可着实太快了些。
姚进忠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没有显出来,而是马上理了理衣襟,跪下道:“敢问可是小主子?大爷已下了令,从此老奴就听小主子吩咐了,老奴姚进忠,请小主子安。”
朱成钧暂没理他,他怕展见星倒下去,还拽着她半边胳膊,待她喘匀了气,才松了手,看了姚进忠一眼,点点头:“你起来,我来看一看。”
姚进忠听他认了,忙磕了个头,才爬起来,又命令周围好奇出来看着的人都跪下见礼。
一番礼数行过,他请朱成钧进到正屋,在上首坐下,又命人流水价地上茶上点心。
朱成钧虽是突如其来,他这份招待也算极周到了,奉承得十分之热情。
☆、第39章 第 39 章
桌上满满当当。
姚进忠殷勤地解说着:“小主子, 您尝尝这茶, 是才贩到大同来的明前龙井,老奴派人采买了些,自己是不敢用的,专供着主子们偶然动念,来踏青小憩时敬上。可是巧了, 才买来,小主子就下降了, 这茶竟是专门为小主子备上的了。”
“您再尝尝这个炸糕,虽是庄子上的野意儿, 不值什么钱, 不过新鲜才出了锅, 松脆可口, 只当给您解个闷儿——”
“把你们的账册拿来给我看看。”朱成钧打断了他滔滔不绝又想去介绍另一道糕饼的话头。
姚进忠:“……”
许异:“——咳咳。”
他被茶水呛了一口。
不为别的, 别人不知道这位爷的底细, 他身为伴读还能不知道吗?《三字经》才学完,刚开始读《百家姓》,一笔字写出来活似刀劈斧砍,就这样,张口敢问人家要账册?!
许异倒不是想嘲笑朱成钧,他只是有点着急, 朱成钧自己不会,那自然要伴读服其劳,可问题是他也没学过看账册啊!
他盯着朱成钧, 然而朱成钧根本不看他,他只好又去看展见星,指望得到点提示,或是能用眼神商量个对策。
展见星表情淡定许多,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向他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许异茫然,但叫他不要开口的浅一层意思他是领会到了,便识相地把嘴闭上。
“小主子,这,”姚进忠终于反应过来,陪笑道,“这需要整理一番,一时半会儿却拿不出来。”
朱成钧追问:“为什么?”
单从表情看,他实在一点不心虚,再也看不出他才开蒙半个月,学问只停留在蒙童上。
姚进忠便被唬住了,他常年在庄子上纳福,不认得朱成钧,也不清楚他的情况,得了朱成锠的命令后倒是想打听一下他,今早姚氏进城,他就嘱咐过了,但谁知朱成钧来得这样快,姚氏还没回来和他通过气呢!
心里没底,这账册就不能轻易交出去。他只有想着扯道:“小主子来得不巧了,正赶上农忙时候,您才进庄子的时候看见了,种子才撒下去不久,地里的活多着呢,大爷交待这事又交待得急,从前那些旧账有大半已经缴到府里去了,如今老奴手头有的不多,且又杂乱,小主子要知道什么,不如问老奴罢了,老奴心里一本账倒是明白的。”
他说了一串,朱成钧的眼神没有一丝变动,道:“你才说我来得巧了,转眼又说我来得不巧,那到底是巧还是不巧?还是我就不该来?”
他这一句里现了锋利,许异原来是忍住了没开口,这会儿是真不敢开口了——他知道朱成钧是王孙,但从没领略过他王孙脾气的这一面,吓住了。
展见星淡淡帮了句腔:“姚庄头不必担心,账册全不全,怎么看是九爷的事,您这里没有的,九爷可以向大爷要。九爷不是苛刻的人,那些都不与您相干,您只管把这里有的拿来就是了。”
姚进忠一时僵在原地。他以为朱成钧此来不过随便走动走动,看他来时跑得一阵风的样子也不像多有城府,他马上请安,把庄子能拿出来的好东西全招待上来,就是想一顿马屁把这新主子拍晕了,转一圈玩乐呵了就走,少年小贵人么,懂得什么,就是王府里的亲王郡王们,也不见得懂庄稼上的事。
不想他不懂归不懂,却非常会要东西,张口就要了账册,带来的帮腔也不是个善茬,一句连一句直接就顶了上来,让他连个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