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反而要把这一步缩回去,隐到某个男人的背后,做一个面目模糊的附庸,她怎么能忍受这样的人生?
这一天里接下来的时候,她便都有些恍惚,没心思再看什么。
朱成钧在外面时没说什么,到了晚间回到十王府,就咣咣把她的门敲开了,熟门熟路地往炕上一坐,向她扬了扬下巴:“说吧,怎么了?”
展见星没指望瞒过他,她这时也想抒发一下胸臆,便坐过去,给他倒了杯茶,然后有点试探地道:“九爷,我想举业。”
朱成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懂她话语里为什么有发虚之意:“你考就是,我又没拦着你。难道你家里不许?”
展见星犹豫着:“算、算是吧。”
她想考个秀才都把徐氏吓得不轻,再要不安分地往上考,徐氏绝不会同意的。
再者,她也没理由了。
“你家没钱吗?”朱成钧误会了,道,“我有庄子了,等回去我们去看看,应该够养活我们两个人的,你要什么,以后跟我说就是了。”
“不,不,”展见星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跟着九爷读书,笔墨纸砚几乎不用自己花费,已省下好多了,不缺钱。”
普通人家的子弟举业有两大消耗,一个笔墨,另一个束脩,她做了伴读一次都解决了,还真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怎么?”
展见星斟酌着:“我爹去得早,我家里人口少,我娘,想我早些成家生子,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举业之事,有些太遥远了,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想的——九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她不得不往后退了退,因为朱成钧忽然满脸兴味地凑了过来,几乎快贴到她脸上。
“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十三你娘就想你成亲了?”朱成钧大大摇了下头,“我告诉你,男人太早成亲不好的,会早死。”
展见星:“……啊?”
朱成钧道:“真的,没骗你。我爹就是这样,我听他们说过,我爹早早跟很多女人那样,所以早早就死了,我都没见过他。”
展见星只知道先代王世子去得早,没活到继承王位,所以引发朱逊烁朱成锠之间的争斗,但不知道他的死法,听了模糊懂了些,尴尬中又觉得疑虑:“九爷,这好像不是一回事吧?你爹那个是、咳——”
“荒淫过度?”朱成钧替她说完了下句,“差不多的,你再看我大哥,他倒比我爹好点,但是因为我爹死得早,母亲想他早些诞下子嗣来,十五岁就替他娶了妻子,又给他好多丫头,但是到现在快八年了,他只有一个女儿。我觉得他可能也活不长。”
展见星又:“……”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表情凌乱地道,“九爷,我还是觉得,这好像不是一回事?”
她头一次知道朱成钧的一张木脸下有这么多奔放的心思,朱成锠搞那么多事,一时把弟弟当透明,一时想利用又拉出来百般利用,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在弟弟眼里就是个短命鬼吧。
朱成钧道:“差也差不了多少,就我二叔好点,不过他喝好多乱七八糟的汤药壮阳,不壮,估计也不行。”
展见星终于说不出话来了——她没法说,再说估计该聊到壮阳药的功效了。
朱成钧总结:“总之,你想活久点,就别听你娘的,你家的家境,应该也买不起壮阳药——”
“买不起买不起。”展见星再听不得这个词了,面红耳赤地打断他。
她见朱成钧意犹未尽,似乎还想教育教育她的样子,连忙把话题转回去,道,“那个,九爷,你觉得我可以想一想举业吗?”
朱成钧的意见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因为她不可能把自己真正的秘密说出来,但是,她又实在想找个人说一说,哪怕明知不对症,也想得一个虚假的肯定。
“可以啊。”朱成钧毫不犹豫地道,他又想提供帮助,“你娘要是不听你的,等回去了,我找她说。”
“九爷,谢谢你,不过这个不用。”展见星心中微热,但大部分仍是如乱麻一般,她又忍不住低声含糊道,“欺君之罪——会连累家人吗?”
皇城与翰林院中那些意气风发的人们实在极大地激励了她,令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明确的勾勒,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冒一下掉脑袋的风险都不算什么,只是,至少不能连累到徐氏。
朱成钧对律法比她懂得还少,但他有办法,道:“我不知道,明天我找皇伯父帮你问问好了。对了,你想干什么?行刺我大哥吗?”
展见星:“不,不是!”
朱成钧倒也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