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王昏聩,误听成候邹忌谗言,逼反了大将军,和微臣同为马陵之战副将的田婴不顾廉耻,投靠成候邹忌,跟着成候一起抓拿大将军!大将军被迫逃亡楚国,成候执掌了军国大政,并授意谄媚的史官,篡改历史,把大将军田忌改成了田婴!”这田盼虽然早有准备,但一想起田忌被冤一案,不由得燃起了旧恨,说话也夹杂着情绪。
“一派胡言!”齐宣王暴怒道。“先王昏聩,这话你都能说得出来?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以先王之明为何会不知道啊?”
“先王也知道,只是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田盼毫无惧色。
“你胡说!”齐宣王指着田盼的鼻子骂道。“你说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你这是无耻的诋毁!先王曾有诏令,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你敢说先王不是一个勇于承认错误的明主?”
田盼不紧不慢地辩驳道:“的确先王有此诏令,可那时候齐国还很弱小,自然要听信忠言,整顿吏治,谋求强大。等到田忌、孙子三战打败魏国,齐国真正的强大之后,先王再未奉行过那道诏令!”
田盼的话深沉有力,字句激昂,齐宣王竟然一时找不到辩词来反驳,但他不允许大臣这么挑战他的权威,单是扯着嗓子怒吼道:“你胡说,你这个乱臣贼子,饱受先王大恩,还这么肆无忌惮的诋毁先王!来人,给我轰出去!”
一旁的淳于髡一看齐宣王真的怒了,赶紧跪下:“大王息怒,盼子所言与老臣听闻并无差池!”
齐宣王指着淳于髡的鼻子骂道:“你也帮着那个乱臣贼子诋毁先王!”
田盼把拐杖一戳:“不用大王轰,老臣自己会走!不过还请大王想想,如果先王真的还奉行那道诏令,那今天老臣之言也算是面刺大王之过,老臣不求受赏,但求大王能够明察秋毫,不要让那些为国浴血的将士们寒了心!还天下苍生一个真实的齐国!老臣告辞!”
田盼言罢把拐杖一甩,一步一步从大殿之上走了出去。
齐宣王气的说不出话来,淳于髡赶紧上前劝道:“大王息怒,盼子之言未必可信,大王可以派得力大臣彻查清楚也就是了!”
“调查清楚?”齐宣王等着淳于髡说道。“你说的简单,如果田盼所言属实的话,必然会有损先王圣明!”
“不然!”淳于髡辩解道。“昔日齐桓公有负于妇人,名声变得更加尊贵韩厥子杀人而获罪,地位变得更加牢固!如果大王真把先王塑造成十全十美的形象的话,后人读起来就感觉假了。所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王现在为先王更正一些错误,更能彰显先王的伟大!”
齐宣王反复衡量了一下:“嗯,也是这么回事儿!那就拜托爱卿将此事查察清楚!”
淳于髡赶紧向上叩头:“老臣遵命!”
得到齐宣王的允许之后淳于髡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给田忌的冤案昭雪了,他拿着诏书去找田盼,田盼此时正在家中发愁,令他欣慰的是他今天在朝堂上一凡说辞已经让整个朝堂重新注意起当年田忌谋反一案,公道自在人心,接下来就是怎么把冤案翻过来的问题。就在这时候淳于髡感到了,田盼赶紧出门迎接,两人见罢,淳于髡直截了当的说:“老朽话付前言,已经跟大王讨得了重新调查田忌谋反一案的诏书!”
“此话当真?”田盼带着欣喜之情问道。
“这不,就在老朽怀里!”淳于髡说着从怀中掏出诏书递给田盼。田盼一看果然是齐王下发的调查诏书,立即对着淳于髡拜道:“大将军冤案昭雪,还得仰仗上大夫!”
淳于髡微微一笑:“将军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事情还没成为定局,老朽这次来就是希望将军能够施以援手,协助老朽查清此事!”
田盼立即说道:“田盼愿意听从上大夫调遣!”
“嗯”淳于髡点点头。“老夫是这样想的,调查分两步,首先要证实孙膑先生的兵书所言非虚,马陵之战的主将就是田忌其次就是找到证据证实大将军并未谋反!第一步比较简单,马陵之战齐军十万士卒都可以证明,这块麻烦将军帮忙!”
田盼拱手道:“田盼义不容辞!”
“嗯”淳于髡点点头。“大将军谋反一事交于老朽,邹忌、公孙闬已死,所谓树倒猢狲散,其他人硬撑着也没意义了!将军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证人证物能证大将军清白!”
田盼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末将倒是想到了一些,未知是否妥当!”
“将军明说就是!”
田盼比较谨慎的说道:“马陵之战是齐魏之战,齐国的国府档案被人有意篡改了,魏国的记载他改不了啊!”
“嗯,有道理!”淳于髡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田盼接着说道:“大将军就在徐州,说不定大将军身旁也有证物能证清白!”
“嗯,老朽即刻上奏齐王,派使者到楚魏去寻求帮助!”淳于髡说完走了,田盼遍走军中寻找当年马陵之战的旧部,经过数个月的调查走访,田盼和淳于髡终于凑齐了田忌被诬陷谋反的全部证据。
在孙膑死后半年之后,田忌终于踏上了回国之路,此时他已经是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了。田忌的马车缓缓驶入了齐境,不远处一行人正在朝这边张望,田忌手搭凉棚仔细观看,正中的一位拄着一根拐杖,鬓发已然斑白,他忍不住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