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
但这些微不足道的温情还是触动到了他的神经。
那件黑色的羽绒服并不合身,因为窦天骁的个子在那段时间里窜得很快,肩膀窄了就完全没办法穿了。
窦天骁把零食拿到了叶晞的房间,然后把膨化食品的包装全部撕开,两人对着月光,静静地咀嚼着各种口味的薯片,聊了一些关于老爸的事情。
叶晞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畅快地吃着薯片喝着饮料,最后他的肚皮撑得跟个西瓜似的都没舍得停下,入睡前一秒还喝了一大口甜甜的葡萄汁。
窦广茂留下的东西不出三天就被啃得一干二净。
短暂的新年时光就在不停地走街串巷中溜走了。
礼拜一的早上,叶晞还在床上赖着不肯起,窦天骁早早地吃完了一碗肉丝面,打算牵着小土去江燃家交接。
如今的小土已经完全成年,它后背的毛又长又光滑,爪子比人的手腕还粗,个子高过成年人的膝盖,江燃一直推测它的爸妈中间肯定有一方是边牧,因为小土特别聪明,像是能听懂人话一样,会坐,会站,会刁东西回家,有时候是破球鞋,有时候是白菜叶。
正当他和外公一起收拾碗筷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乡下的房子没有猫眼,窦天骁甩了甩手,本能地问了一句,“谁啊?”
对方没有应声,但敲门的节奏没有一点没有慢下,听得人心惶惶。
小土一直被拴在门外看家,只听它“嗷嗷嗷”地狂叫了几声之后就“呜呜呜”地压低了声音,很明显是被人揍了或是踹了。
窦天骁顿时就急了,结果刚把门锁拧开就冲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把他挡回了屋里。
“是不是窦广茂家?”
说话这人的个子比窦天骁足足高了一个头,大冷的天气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和一件羽绒马甲,能看见他的手腕上有一道道青色的纹身,像是龙的尾巴。
他的声音洪亮颇有气势,像是诘问而不是打听,窦天骁愣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
外公转过头的时候,又从门外陆陆续续挤进来三个男人,其中两个叼着香烟,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是谁啊?”外公放下了碗筷,“这里是我家。”
带头进门的那个男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外公,又在厨房东看西看,“你是窦广茂他爹吗?”
外公一听这三个字就十分戒备地把窦天骁拉到了自己的身侧,“你们是谁啊?”
纹身的男人没有自我介绍,而是从黑色的皮包里拿出一张被裁了一半的a4纸,递到了外公的跟前,“窦广茂欠了我弟兄30多万,既然你是他爸,就替他还了吧。”
外公的脊背一僵,一股凉意顷刻间从脚底板直攀脊梁骨。
30多万在当时那个年代就相当于市中心的一套商品房,外公这辈子都没挣到过这么多钱,甚至怀疑自己耳背听岔了。
他盯着那人手中的那张白纸,眯缝起了眼睛。
上面有几行黑色的手写字。
外公的心跳有些急促,思绪也相当混乱,几乎已经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只看见底下有窦广茂和另外一个名叫孙文娟的签名。
窦广茂是保证人。
“这是什么意思啊?”外公问这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欠条看不懂啊?”纹身男戳了戳上边的字迹,“孙文娟,窦广茂,这两人的签名总看得懂吧?这里,因家人治病,于xxxx年xx月xx日向出借人李宏借款人民币叁拾叁万元……”
纹身男大声地朗读者借据内容,外公和窦天骁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字条,胸腔里犹如岩浆滚过,就连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借款人,孙文娟,保证人,窦广茂。”纹身男弹了一下借款字据,“我今天就是来找窦广茂要钱的。”
“你让我再看看清楚。”
外公伸手时,纹身男十分戒备地向后一扬,“看什么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窦广茂他人呢?”
“借款人分明是孙文娟,为什么要找窦广茂要钱?”外公问。
“孙文娟现在找不到人,窦广茂是她的担保人,担保人就要替她偿还欠款。”纹身男解释道。
“他不在这儿,我是他前岳父,不是他爹。”外公抬手往门外挥了挥,开始下逐客令,“你们要找他的到外边找去。”
“少在这儿跟我耍无赖啊,”纹身男瞅了一眼窦天骁,“你就是窦广茂儿子吧,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爸人呢?”
窦天骁怯怯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到底是我们无赖还是你们无赖,这里是我家,窦广茂早就已经走了,你们要找他上别处找去,我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外公摆摆手说。
“早就已经走了,就说明之前是在这儿的咯?”纹身男轻哼一声,向身后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男人就分散开来往各个房间走去。
“喂!你们这是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