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不辞而别,他权当是抵了当年他不辞而别的那一回,你们两人抵平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原谅的事情,因为你一定会回来。”
孟云娴伸出手,轻轻地扫开墓碑上的枯叶,眼睛有些发涩。
“他的事情能抵了,但郑氏养母的事情,会在你心里永远也无法消磨。所以你一定会因为我这个母亲,因为侯府的其他人,借着离开再回来,做出一副坚强长大忘却前尘的模样来。这样的模样,才不会再让牵挂自己的担心。”
田氏走到孟云娴面前,轻轻握住她的双臂,声音有些颤抖:“可是云娴啊,我是你的母亲啊。”
她渐渐红了眼眶:“你不必因为我,因为阿茵,因为父亲而掩饰你心里的想法。坚强是做给外人看的,若是有委屈和伤心,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说,又要说给谁听呢?”
孟云娴捏着拳,低垂着眼眸,田氏看不清她的眼神。
“五殿下知道,在你的心里,永远都不可能断了和郑氏养母的羁绊,因为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哪怕你还记得她对你所有的好,也会在我们面前冷淡视之,装作不在意,又或是恨极了的样子,你只是不敢让我们知道,你并没有那么痛恨她。时至今日,郑氏的所作所为,真正伤的最深的,是你,所以你心里比任何人都难过矛盾。”
“你会骂她恨她,再不探望她一次,将她视作一个仇人。但或许多年之后,会因为此刻决绝的恨意而生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来。所以五殿下将郑氏的骨灰移到了这里,也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他愿替你将想要去尽,又因为恨意与顾忌不愿去尽的孝道都尽了,当你为她做的足够多时,便在不会为了这所谓的养育之恩而煎熬伤心。”
田氏抹了抹眼泪,握住孟云娴的手,如起誓舨郑重:“云娴,我不恨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母亲能像我这样幸运,失而复得。我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母亲不需要你做出如今的样子来证明什么,母亲只希望你难受时会哭,开心时会笑。你已经回家了,再也不需要将在外头时候的样子拿来对着至亲。无论你是怎么想的,我们都能理解,你明白吗?”
“我对你的确有亏欠,可也有身为母亲的关心与担心。因着这些亏欠和关心,我不放心将你交给任何人。我怕他们不能真心真意的待你。可当你说出要与五殿下成亲之时,我心中竟是无比放心的。”
田氏抹去眼泪,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云娴,母亲已经帮你把关,认下了这孩子,母亲放心把你交给他。”
孟云娴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又渐渐松开。
抬眸时,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满是泪水,终是绷不住伸手抱住田氏。
“母亲……”才喊了一声,便哑声哭了出来。
像是积攒了许久的眼泪,都在这一日悉数涌出。
母女二人索性坐在那墓碑边,田氏任由孟云娴窝在自己的怀里宣泄心中隐忍的情绪,心中逐渐的释然。
是啊,不该再恨了,哪怕何时提起,都只有恨意。
对于周明隽重新为郑氏造墓的事情,孟云娴说不震惊是假的。
待发泄完情绪,两人携手下山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孟云娴忽然道:“母亲,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经此一役,田氏明显感觉她不再如离开时的疏离,也不似归来时的佯装,事实证明她带她来这里剖白心事化解前情并没有走错。
“你问。”
孟云娴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五殿下的事情,一直都是父亲一力引导。郑氏养母的所作所为,也与多年前行宫失火,曲夫人身亡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系,母亲你知道……曲夫人真正的死因吗?”
田氏被她问的愣住了。
“为什么忽然提这个?”
孟云娴的眼神变得深沉。
“周哥哥现在是皇子,是皇帝的孩子。这个身份看似显赫尊贵,实则风雨飘摇前路难测。且周哥哥的母亲和所有的皇子的母亲都不一样,我担心将来会有人那这件事情做文章,陷他于不义。”
田氏想了一下,正色道:“云娴,你可是担心与五殿下成婚之后因为这件事情受影响?”
孟云娴坚定地摇头:“我不怕。”
两人在山道上站定,孟云娴眺望着燕京城的方向。
“母亲,周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你与父亲,阿茵与阿远都是我的亲人,但唯有他,是我要即便豁出去命也要护住的人!”
田氏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什么豁不豁出去的!不错,五殿下虽然是皇子,眼下无论是出身还是呼声,都无争夺储君的资格,但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历朝历代,也有王爷颇有建树,一生荣耀的。你既然定了与他厮守终生的心,尽管放心走下去,母亲向你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母亲倾尽全力也会帮你们!”
孟云娴一听这话就笑了。
她回握住田氏的手,眼神里带上了一种莫名的光彩。
“不,母亲。”
她笑起来,眼睛都弯弯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