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她那张微红的脸片刻,薄唇微抿,最终还是站起来,走到流理台边。
替她倒水时,他不小心弄出了点不小的声响,可整间公寓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丝毫动静。
顾奚亭皱了一下眉,指间淡金色的微光流窜而出,不着痕迹地探寻了这间公寓的每一个角落,却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
她是一个人住。
顾奚亭在确定这一点后,不由地望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那一抹娇小纤瘦的身影。
当他端着玻璃水杯走到沙发旁时,他只轻轻一抬手,一瞬间头顶的水晶灯亮起,满室明亮。
刚刚被他放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已经无意识地缩成了一团。
顾奚亭蹲下身,“周双双?”
她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儿反应,那张原本白皙干净的小脸此时染着不正常的绯红,嘴唇已经有点泛白。
顾奚亭刚伸出手,又顿了顿,他什么时候这样照顾过人?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了旁边的茶几上,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扶着她靠在他的身上。
最后他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凑到她的唇边。
“喝水。”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柔和。
烧得迷迷糊糊的周双双隐约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唇。
喂她喝了水,顾奚亭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然后俯身把她抱起来。
因为刚刚探查过,所以他知道她的卧室是哪一间。
等他把她放到床上时,台灯的光洒在她的身上,他低眼时,瞥见她手指上沾着血迹的伤口。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找她,就是因为这个伤口。
她之前触摸过他的符文,后来又两次踏入他的结界,那一点残留在她指腹间的符纹印记本来再过几天就会彻底消失,但因为她指腹划破见血,符纹强行从她的手指剥离,于是他也因为她留在符纹的血气,在同样的位置无端端出现了一道伤口。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手上滴血的瞬间就让他更加烦躁。
周双双原本该是他的出气筒。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顾奚亭从客厅里的电视柜里找来了创可贴,替她贴在受伤的手指上。
如果涂玉女士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也有这么小心翼翼照顾人的时候……她估计得震惊到不行。
毕竟狗儿子就是狗儿子。
当他要收回手时,却被她下意识地抓住。
她捏着他的食指,力道不算大,只要他稍稍用力就可以完全挣脱。
可此刻的她鬓角的浅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红晕,而她细嫩柔滑的脸颊轻轻地蹭着他的手背,像是一只积极讨好人的小猫崽,可怜又可爱。
周双双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有她最期盼,也最不敢想的少年。
他喂她喝水,又喂她吃药,甚至还把她受伤的手指贴上了创可贴。
梦里的少年眼神不再像那么多个白日里她曾见过的那样冷淡如霜。
亦不再显得那么的高不可攀。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温柔。
可是……
可是这样的他,真好啊。
朦胧间,周双双的眼角掉下两颗泪珠。
“你能陪着我吗?”
如果可以,她真想这么问问他啊。
她不喜欢孤独,不喜欢自己一个人生活。
可是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自己了。
而喜欢他,则是她从日复一日的孤独里解脱出来时,唯一的慰藉。
他就像是一束光。
她仅仅只是看了那么一眼,就想要一直追逐。
这是周双双的秘密。
也是她的希望。
——
顾奚亭的一夜未归,又成了涂玉女士揍他的完美理由。
特别是当她打开顾奚亭的房门,看见他窝在床上蒙着被子装睡的小儿科行径,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一抬,一道流光从她指间窜出,直接把他的被子给掀了。
被子下穿得整整齐齐的顾奚亭抱着枕头,“啧”了一声,也没心思装下去了。
“说吧,昨晚干嘛去了?”涂玉抱着手臂,下颚微抬。
顾奚亭眼皮都懒得掀一下,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助人为乐去了。”
“哟,好事儿啊,那你怎么还躲躲藏藏的呢?”
涂玉信他个鬼。
“你是不是又打架去了?”
顾奚亭扯了一下唇角,“妈,您以为我一天那么多架要打呢?”
涂玉皮笑肉不笑,“你不是挺会找事儿?”
“这次真没有。”顾奚亭懒得解释那么多,就只简短地答了一句。
好不容易等涂玉出去,房间里一瞬间寂静下来。
深色的窗帘拉得严实,阻挡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