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启道长带着小鱼和华生两人，雇了辆马车，一路向西，进入了中原最后一个州，凉州。

凉州乃有名的旱州，年年闹旱灾，今年更甚，地里的庄稼几乎颗粒无收。京师权贵都在张灯结彩大鱼大肉准备过年，而凉州的百姓却只能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靠县衙的赈灾粮勉强糊口。只是赈灾粮从京师开始被层层分扣，能到凉州各县衙的十不过三，能分给百姓的就更少了，所以凉州灾民遍地，怨声四起。

前几日走的都是官道，住的都是车马驿站，只能吃自带的口粮，因此到达凉州的时候口粮已经所剩无几，他们决定去最近的陇县补给。陇县是凉州的繁华之地，也是灾民的聚集之地。

一进城门，他们就被一群小乞丐缠住了，只能把剩下的所有口粮分发殆尽，这才脱身，脱身后他们直奔客栈，躲了进去。

客栈里人很少，掌柜看见他们三个进来，嬉笑迎上来，“三位客官，是打尖儿呢还是住店啊？”

“给我们三间客房，再准备一桌简膳。”上启道长说着拿出一串铜钱递给掌柜。

“好嘞！小的先带三位去客房，稍后饭菜好了再来叫三位。”掌柜收下铜钱吩咐了几声，然后便带着他们三个往后院走去。

客房还算干净，只是略有些阴冷，小鱼放下行李，在房内四处察看了番。突然她感觉窗外有人，她轻轻跃到窗边，突然出手推开窗户，可窗外却空无一人。

“客官，晚膳好了，可以出来吃了。”掌柜在外面敲门说道，又去敲另外两扇门。

小鱼出门见上启道长也走了出来，便上前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窗外？”

“杨姑娘可能听见的是掌柜的声音吧。”上启道长说。

小鱼想了想，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也便没放在心上。

掌柜带着三人到了客栈大堂里，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菜，还有热气腾腾的三碗米饭。客栈门口围着好多乞丐，望眼欲穿地看着桌上的菜肴，掌柜只能让店里打杂的拿着扫把拦在门口。

“怎么那么多乞丐啊？”小鱼略带嫌弃地嘀咕道。

“乞丐怎么了？”华生一下子怒了，毫不客气的反问道，“若不是被逼无路，谁愿意做乞丐？”

小鱼刚想骂他，被上启道长伸手阻止了，上启道长叹了口气说：“今年大旱，凉州灾民遍地，他们定是饿了好几天了。”

华生突然大叫一声唤来了掌柜，掏出他的钱袋，里面是他全部的积蓄，他扔给掌柜说：“这些钱全部用来买米饭，分给门口的这些人。”

“华大夫，万万不可。”上启道长说。

“哼，有何不可？”

“你这一布施，他们这顿是吃饱了，可下顿呢？这些人吃饱了，其他人呢？遍地灾民，又怎是我们能帮得过来的，更何况，我们此行需小心谨慎，不可旁外生枝啊。”上启道长说完，叹了口气。

“我不管，总之，这顿我就是要让他们吃饱，掌柜的，赶紧去做！”华生倔强地说。掌柜的点了点头，马上又吩咐厨房去煮饭了，华生索性也不吃了，过去一起帮忙。

小鱼看着华生离去，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杨姑娘，我们先坐吧，边吃边说。”上启道长坐下来。

他们两人边吃边聊，上启道长把华生的身世跟小鱼说了遍，这也是他前不久调查所知。

华生一出生就被遗弃街头，被一只母狗叼了回去，喝着狗乳长大，后来有个叫有肉的乞丐看他可怜，便捡了回去，有肉见他胸前刺了个‘华’字，于是给他取名叫华狗生，两人相依为命多年，直到华生八岁那年，有肉患病不治身亡，华生悲痛不已，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立志要学医。后来听到太和医馆找学徒，他便拜入了门下，去‘狗’字，改名华生。

小鱼听完，心有感触，吃到一半，放下筷子，便跑去找华生。华生正在厨房帮着烧火，小鱼过来他只当没见到。

小鱼跑到他身边，轻推一下，说：“原来你也是狗乳养大的啊，真巧了！”

“哼！”华生冷哼了一声，还是不理睬。

“我母亲因生我而死，都是爷爷把我养大，小时候他也给我喂过狗乳呢。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的好心我明白了，只是上启道长说的有理，这么点恐怕不够哦。”小鱼凑近华生小声说：“要不要我帮你多弄点来？”

华生突然想起来小鱼轻功了得，若是能劫富济贫就再好不过，他看了眼小鱼，说：“你真能弄来？只是你的指伤还没好全呢？”

“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右手，一只左手足够了，怎么样，去不去？”

“好！”

当天晚上，小鱼就带着华生把陇县所有大户人家盗了个遍，又把偷来的米粮全都分成小袋，神不知鬼不觉地扔到灾民身边。

第二天，他们三人天未亮就启程离去。离开后没多久，整个陇县开始躁动，被偷的哭天喊地，被济的欢天喜地，县衙开始调查此事，又快马加鞭往上报告。

这件事情，也让小鱼和华生成了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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