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头一回在睦野的面前光裸,可这却是他第一次在他眼前亲手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
平日里他习惯了肆无忌惮的撩拨对方,因为知道睦野会避开,这也让他愈发得寸进尺。此刻屋内安静,外头雨水洒在叶子上,沿着屋檐落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染湿了万物,也打湿了心。
曲溪青不免有些耳热,眼睛却从睦野身上挪不开。
破天荒的,这木头一样的农夫在他眼前呆滞起来,而且,是看自己看呆了,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承认他好看,如今还不是看呆了。曲溪青嗤嗤一笑,将愣神的睦野唤醒。
睦野面色颇为扭曲,他隐忍着,说道:“我先出去,你……你换衣服。”
曲溪青把睦野叫住,“我的衣衫都湿透了。”
睦野别开脸,回道:quot;等我片刻。quot;言罢他打开木柜翻找,动作有些不稳,人也格外沉闷。翻找片刻,很快手上多了一身灰色的衣物。
这已经是睦野最新的一身衣裳了,他扭开脸将衣裳递给曲溪青,“先穿这身。”
曲溪青接过,他不喜欢灰扑扑的颜色,便问道:“这是你穿的?”
睦野低沉回道,quot;只穿过一次。quot;
quot;一次……quot;他低喃,只觉得可惜,quot;没有其他的么?quot;
quot;这……已经是最新的衣裳了。quot;
quot;我想穿旧的。quot;
睦野沈默地看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图。
曲溪青解释,quot;我想穿你穿过很次的衣裳。quot;他眼底的**不加掩饰,直勾勾地盯着睦野,明明未着寸缕的是他,避无可避却是睦野。
睦野嗓子眼一紧,quot;只剩这身了。quot;说罢他夺步朝外走,顺手将扒拉在门外的黑贝拉远。
曲溪青换好衣裳,他的衣物都湿透了,而且也该拿去清洗。他自然不会做这些事情,走出屋,睦野在灶屋内烧火,他过去将手里换下来的衣物递给对方。
quot;我不会洗。quot;
睦野接过,纱衣质地柔软,拿在手里尚能感受到余温。他下意识将纱衣拿远一点,丝丝雨水混着风吹进来,纱衣上残留的香气飘进了鼻尖,这是曲溪青身上特有的香。
睦野一怔,眼前浮现出曲溪青纤长白净的身子。他疾步出了灶屋往院子走去,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什么前,手不听使唤地把纱衣送到面前,着魔一般凑近嗅了一口。
好香……
雨势逐渐变大,细密绵绵的雨丝不知何时变成豆子般大小,天色完全阴暗下来,大雨织成一张张巨大的帘子,一串串水流从屋檐落下砸在地上,滴滴答答的,内屋门边都被溅湿了。
曲溪青回到内屋逗黑贝玩闹,黑贝很喜欢用狗脑袋蹭他,它被睦野养得极好,毛发黑亮且浓密,不像其他村民放养的狗饿得只能找剩饭捕食,整个体格比一般的狗大上一圈有余,守在门边威风凛凛任谁也不敢进来半步,却也像个大孩子似的,爱撒欢闹腾。
他把黑贝转晕了还没见睦野回屋,隔着雨幕看到灶屋的烟囱有白烟冒出,便拿起挂在屋内的斗笠,打算过去看看。
他才戴好斗笠要出去,对面的睦野撑着一把油纸伞朝内屋过来。
睦野将手上刚煮好的面放到木桌上,道:“我给我娘送鱼过去,这碗面你先吃。”
曲溪青隔着陶碗碰了碰,被烫得缩回了手。他吹了吹发红的手,说道:quot;我跟你一块过去。quot;
睦野没看他,走到门外将油纸伞撑开,quot;你留下来。quot;
不再等曲溪青,睦野疾步进了雨幕,从灶屋里提上刚捉回来的鱼。
曲溪青眼看睦野打开大院的门出去,他不甘地瞪了瞪趴在木桌上对着面吐舌头的黑贝,问道:quot;你说我去不去。quot;
大黑一声汪呜,不去不去。
曲溪青果断抓起刚放下的斗笠戴好,quot;那我走了,黑贝你不许偷吃木头特意给我准备的面。quot;
黑贝:“……”
曲溪青一头冲进大雨之中,飘洒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刚换上的衣裳。
路面泥泞,积下坑坑洼洼的泥水潭,湿黏的泥巴没多时就粘满鞋底,跑起来异常艰难。
曲溪青顾着追赶没当心看路,噗通一下栽进了泥潭里,路旁有被雨水打湿打烂了的牛粪,粪水混在泥潭里,曲溪青一张白净艳致的脸都扭曲了。
他爬起来脸色发黑的埋头跑,不由心生委屈。
都怪那木头不等他,且他根本不知道李三娘住在哪儿,跟丢了睦野,此刻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胡乱跑。
另一边睦野心有感应,他缓下步子,手上的鱼还在扑腾,新鲜的鱼炖汤对他娘身子有好处,从前他捉了鱼都会及时送去,这次却不太一样了。
曲溪青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妖怪,他不知道妖怪能有多厉害,可曲溪青让他知道妖怪的固执。他方才没等曲溪青反应就出来,依照他的性子,只怕现在已经出来找他了。
抓着伞柄的手不由捏紧,雨势还在涨,风雨交加,四周的山野起了雾,遮住了视野,满目苍茫。他的心跟这片雨雾一般,那些被压抑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如这片雾,浮动游散。
曲溪青身上全湿透了,雨太大,斗笠没起避雨的用处。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得牙齿都开始打斗,身体不停地哆嗦。
腿脚愈发酸软,他使不出任何劲,停在原地茫然不动,曲溪青觉得自己疯了。
不就是一个山野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