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八十大寿，发了请贴过来，让他出席。我不同意，他就跟我闹到现在。你好好劝劝他吧。”墨安晏言简意骇。

叶老？

墨君夜微微有些吃惊。

全国赫赫有名的学术界泰斗，学生遍布天下，和爷爷是一个大院时长大的，两人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

现在年龄大了，不常走动；年轻时，也常常在一块喝酒聊女人。

按理，叶老八十的生日，爷爷绝对应该去的，但是他的身体经过墨凛的那次下毒后，已经是樯橹之末。

出院时，楚奶奶特意交代过他，只能在家静养，社交活动，最好不要参加，因为他的胃受过损失，已经不适应外面酒店那种高油，高热量的饮食了。

墨君夜看了小叔一眼，“我去劝劝。”

“好好劝劝。”

墨安晏加重了语气，“酒店人一多，细菌就多，又是春天，这个感冒，那个病毒的，传染上了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墨君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

“爷爷，您要见叶老，咱们可以私下安排个时间，就您和叶老两个人，喝喝茶，聊聊天，这一次，咱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您看行不行？”

墨君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些。

墨老爷子把茶杯重重往书桌上一放，神色变了变，声音带着几分沧桑。

“八十了，都是快入土的人，见一面，少一面，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什么最后一面，爷爷你胡说什么，你只要好好休养，长命百岁没有任何问题的。”

墨老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生辰来的都是些发小，那些人都是我的老朋友，我想趁着这一次，就一并见见。爷爷老了人，没有精力私下一个一个见。”

老人头发花白，眉心的川字纹深如丘壑，沧桑的脸上，早已看不出年轻英俊的模样。

墨君夜的心，没由来的一痛，想劝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墨老爷子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拍拍孙子的肩，“人这一辈子啊，日子过得真快，快到你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墨君夜浮上个无力的笑容，“爷爷，你抓住的东西太多了，墨家，小叔，还有我，阿泽，不都在你手心里抓着吗，您只要拉拉绳子，我们就都飞回到你身边了。”

墨老爷子摇摇头，“爷爷贪心，想抓的东西更多。你奶奶，你爸爸，还有你妈妈。”

墨君夜深邃的双眸，微微泛着酸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爷爷，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一个墨家的掌舵人，孤零零的站在这个位置上，对着里面，外面袭来的风和浪，他要做的就是让船稳稳当当。

这里头的艰难，惊心动魄，不亲身经历过的人，没有办法体味。

从前，他还没有接手墨家的时候，他根本体会不到有多难。

而现在，他独掌墨家这些年，才一点点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坐得稳当，其实不是因为他有多能干，而是爷爷为他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墨老爷子听着孙子安慰的话，幽幽叹出一口气。“你这臭小子，越来越会安慰人了。你要真会安慰爷爷，就把婚结了，再给爷爷多生几个重孙子，重孙女，这样，我到了那边，也能和你爸爸，妈妈交待。”

墨君夜伸手，怀住墨老爷子微瘦的肩，“爷爷，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他们在天上能看见。”

墨老爷子眼中的动容一闪而过，用力推开孙子，气骂道：“抱得我这么紧，气都喘不过来了，滚吧滚吧，墨氏再要出点差错，我扒了你的皮。”

这个老爷子……

墨君夜气笑不得，再劝了几句后才走到书房，一侧首，却看到小叔斜靠墙上，冷眼看着他。

“怎么说，他同意了？”

墨君夜无力的耸耸肩，“倔强的不得了，劝不动。”

“他娘的，叫你来有什么用？没说动他，反而被他说动了。”墨安晏破天荒的骂了句粗话。

墨君夜被骂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只能苦笑道：“小叔，你是儿子，我是他孙子，谁亲？谁更近？”

你劝都没用，还好意思来说我？

墨安晏真想一拳揍上去，想想还是忍住了，老爷子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决定了的事情，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气急败坏道：“滚吧，滚吧，滚吧！”

墨君夜神色一厉。

他堂堂墨氏老总，什么时候被人骂过“滚”字，偏偏今天被骂了两次，还都是长辈。

也真是无语了。

墨君夜走下楼梯人，想了想，又顿住了脚，“爷爷什么时候出门？”

“三天后。”

“我会让笑笑从医院里调个主治医生过来，一路跟着他，安保方面，你负责。”

墨安晏抵着微痛的太阳穴，只能无力的点点头。

……

黑车缓缓驶出老宅，向山下开去。

墨君夜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不紧不慢的吸着，片刻后，他回头，看了眼老宅，轻轻叹出口气后，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微信。

“宝贝，今天几点下班。”

“五点半，你要来接我吗？”顾明意的消息秒回。

“嗯，我一会先去接阿泽，再来接你。”

“晚上……有安排？”

“想拉着你们回老宅吃饭，陪陪爷爷。”

顾明意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