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姑娘别来无恙。”我瞥一眼她身后，并未带侍女。

姑娘点头，扫一圈后便不言语。我便知道她的意思，轻笑道：“秋款上的早，如今只余一款未有客人买走。姑娘若不嫌弃，还请随在下来。”

七款里就余了“摇光”，因为料子问题它价比其他都要贵上许多，所以一直无人问津。我正愁要不要降价，正巧这姑娘来了。我取出一件小码，喊忆缕给她试穿。一会后出来，走到铺着地摊的试衣镜前。

不得不说，我第一次见自家的衣服穿在别人身上这样合身。流苏自腰间倾泻而下，纤细的手腕在水袖下若隐若现。她有一种无言的气质，让整个铺子瞬间黯然失色。

我不由感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姑娘，这摇光已经认主了。”

那姑娘表情也还是淡淡的，不问价钱，点头换衣后随我去结账。送她出门时，才看到原来侍女全撑着伞立在外头，还有一顶竹车停在地上。看她们走远，我朝如意吹声口哨：“跟去看看，是哪家小姐。”

忆缕从院里打帘子进来，端给我一盏蜜饯：“换衣时我瞧见玉佩了，是云亲王府的姑娘。”

我若有所思。

转眼一月已过，“北斗”系列卖的出乎意料的好，只余下两三个未下架的在卖着，期间有几个退换货的纠纷，都被我一一解决了。油伞公子也来取了衣服，趁着清货闲暇我把冬款都设计了出来，准备同忆缕一起前往朱波布庄选料。

自开业到现在八月，四个月里都是在朱波布庄订购的布匹。我和朱掌柜慢慢熟络起来，今日一去，他早已备上好茶好点心，往里屋等着我。

“朱掌柜，别来无恙啊！”我笑着作揖，朱掌柜赶忙还礼，两人又寒暄了好一会。

我放下一张两百金的银票，笑道：“在下今日携小妹来，是要挑选冬季的厚实布料，不知贵店可有新进布匹？”

掌柜笑着让伙计把银票拿去账房：“有的有的，昨日鄙人家主归家，带了一些西洋特供的布匹，只是价格稍贵，公子也可先看看。”

我心中一动，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朱波竟然回来了。

“朱老爷回来了，可方便引在下一见？”

掌柜便让人前去通报，半晌后引我到了三楼。穿过几扇屏风，伙计躬身：“何公子，我家老爷就在里头。”

拂开竹帘，一股檀香夹杂着茶香扑面而来。半悬的凉台中，朱波一身红衣坐在草垫上，身前炉火上烧着一只紫砂壶。我鞠一躬，他便放下手中的算盘和账本，细细打量我一番。

朱波年近六十还老当益壮，稳重老成，面色厚重，留一绺长髯，看上去全然没有商人的油头滑脑，倒更像个饱经沧桑的说书先生。

我作揖：“晚生容若阁掌柜何画山。”

朱波透着精锐的眼扫过我，不久便笑着捋了捋胡子：“原来是个丫头，坐吧，没什么可拘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