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声音,窗外那个影子忽地消失了。
陆谦顺着看了过去,他紧紧皱着浓眉,一边打量着窗外一边时不时地看看身旁这个妇人。
好一会,寝房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直到那个梳着双髻一脸怯生生地小丫头出现在门口,云中秀才开了口,“丹红,来见过老爷。”
那小丫头慢慢地挪蹭过来,在陆谦身边站定,她福了福身,怯懦道:“奴婢奴婢丹红见过老爷。”
清瘦地小脸将那双水灵灵地大眼睛衬地越发楚楚可怜,那里面含着羞赧,含着怯意,又似水波一样娇羞地望向身前的俊美男人。
陆谦越发不解了,不是说着银子的事儿,这妇人忽然把这丫头叫过来做什么?他不悦地低声喝道:“秀娘这是何意?”
冷眼看着两人的反应,云中秀一边佩服丹红的演技,一边暗自替她惋惜。她这是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啊,人家陆谦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作态。他喜欢像曼如那样娇憨的,他喜欢像湘柔那样妩媚的,可是就是不喜欢她这幅怯生生的样子
云中秀撑起身子,将丹红拽了过来,眼含笑意地柔声说道:“这丫头就是夫君上次带回来的那个,秀娘一眼就相中了。”
真是什么人找什么货色。陆谦不以为然地扫了丹红一眼,随后四下打量一圈,撇撇嘴道:“巧儿呢,昨晚还见到她来着。”
果然!她猜得没错,他果然还是介意着巧儿的。昨日疲累了一整日,该算计的不该算计的通通被她想了个遍。可就在回来的路上独独漏掉了巧儿。昨晚直到上了榻才恍然想起这件事,可是已经晚了,陆谦早就看见了巧儿,这样一来她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如今只能试着挽回,这也是她为何在此时将丹红揪出来的原因。
哼哼,他还真的问了,问了就好。听到陆谦的话,云中秀的笑容忽然僵在唇角,她有些不悦地开口道,“不要提她了,忘恩负义的丫头”
陆谦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眼前妇人堵心,见她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又听她这样说便来了兴致,随口反问道:“忘恩负义?秀娘为何这样说?”
柳眉蹙起,云中秀柔声对身前的丹红吩咐道:“去打盆热水来。”待她转身后,云中秀的眼神一直都是追随着她的,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才叹了一口气,有些神伤地说道:“上次的事儿那丫头可能记恨在心里了如今,她已不是秀娘的人了。哎是我太傻,都已经用着顺手了,早知道那天真不该如此对她。”最后两句喃喃自语,似乎是说给自己听得。
你才知道自己傻?陆谦在心里冷笑,不过他还是表现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诧异地问道:“难道也是被太子征了去?”
猛地抬起头,云中秀故作惊讶状,“夫君怎会知道?”
“昨日是她陪你回来的,不是太子还能有谁?巧儿那丫头有两下子啊,为夫有一极珍重的朋友也看上了她,前一阵子还和我提起过想要把她讨了去,谁知这一忙我竟给忘了,倒被别人抢了先。”
他一副惋惜万分的样子在那里唉声叹气。云中秀则暗暗吃惊:戏,都做到了这份儿上,陆谦竟还是不肯放过巧儿的。幸亏她今日提起,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快要到巧儿离开的时候了。
云中秀没有接陆谦的话,只是神情有些哀伤。陆谦则猛然想起了他离开前似乎见过那丫头,而她每次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带着些许不明的意味计上心头,陆谦柔声安抚道:“你也别闷着气坏身子,这新来的丫头看起来不比巧儿还机灵呢吗?”
这样说着,丹红端着一冒着徐徐白烟的铜盆走了进来,听到陆谦的话,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浮起一抹的红晕。隐在白茫茫的水雾中,越发地娇艳欲滴了。
将铜盆放在铁架上,丹红学着巧儿的模样替云中秀更好衣,而原本那个似乎怒气冲冲的男人却在此时安静下来,也没有继续追问银子的事
府里的银子其实早就被他收起来了,他想做些钱生钱的生意,可是从商的会被人瞧不起的,所以他一直犹豫着没有下手。而这妇人取走的那些,正是她嫁给他时的那一笔嫁妆。哎要不回来了。陆谦明白,于情于理他都再也没有资格去讨要那笔金银了。那本来就是她自己的,她又把太子搬了出来,他还能怎么办。此时她对他依旧是有情分的,而他也确实是需要她。索性还是不要惹恼她了想明白了,想通了,陆谦也开始万分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她拿去的只是账房里的全部,而他收起来的却是全部金银里的一大部分。
算了,就当是花钱消灾了,倘若太子再敢找我的麻烦,我也可以拿那些银子出来说事。毕竟他权利再大也不能擅自掠取别人的家产不是。他的小辫子总算握在了我手里,哼哼
陆谦这样美滋滋地想着,他忽然不害怕了,昨日担忧的事情似乎在这妇人无意的行为中化解了。反正那笔银子他也想用来消灾的,这妇人倒是帮了他一把
“秀娘,这次的事为夫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你要切记,不要任何事都将殿下搬出来。所谓高处不胜寒,他贵为太子,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谨慎才是。你要知道在做一件事之前究竟会不会害了他。”
这番语重心长的话一说完,着实让云中秀对着他呆了一会。他何时变得这样会为别人着想了?不过片刻后她又忽然明白了,他不是为任何人着想,而是为了他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他莫名地活在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