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哪个作死的哟，可挤死老婆子了！”

“慢些慢些，哎呀，莫挤了。”

“呜哇~娘，我脚好痛。”

“我的乖宝哦~谁那么缺德呀，没见着有孩子吗？”

“可有谁认得字啊，来帮忙瞧瞧上头都是哪些人啊！”

喜子将将十岁，虽身材圆润些，但个头长的晚，瞧着便要比同龄人矮小些，以前因着这个可烦恼了不少时候，如今瞧着倒成了个往前头钻的优势了。

“我，我识得字嘞，你们别挤，我念名字给你们听。”听着前头有人不识字，喜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小郎君，你识得字？”前头的人犯了愁，挤到前面了又有啥用，他们这群子人竟没几个识字的。此时见着喜子穿着齐整，长相还精致，整个人透着骨子机灵，一下仿佛找到了救星。

“是嘞。”喜子心里有了主意，也不着往前挤了，笑眯眯回了前头人的话。

“大家别挤了，都让个路，让这位小郎君上前头来把纸上的名字念给大家听。”一个穿着瞧着还不错的男人大声喊道，一时间倒控制住了这个闹腾的场面。

石榴并她爹娘等在人群外头，他们在外头一棵老树下等着，晒不着多少太阳，只是石榴爹脸上的汗却是不停往下的往下流，面上镇定的很，眼神却是紧张的望向前头。再看翠娘，虽然瞧着也冷静的很，可浑身却绷得紧紧的，石榴看了，哪里不知道她娘心里也是焦急的狠了。

瞧见爹娘这副模样，石榴忍不住一笑，杏眼半弯成月牙，心里反倒安心了下来。

“石榴是我姐姐呢，是我姐姐！”不晓得怎的，前头安静了一瞬又忽的闹腾了起来。

石榴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喜子的声音还有她的名字。

“哎、哎，小郎君别走啊，好歹把后头的名字念完啊！”人群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见喜子呼啦一下跑了出去在后头急道。

“婆婆且等一下，我去跟我爹娘说一声，马上就来。”喜子兴奋的眼睛都笑眯成了条缝，蹦跳着跑到了石榴他们所在的地方。

“怎么样？”问话的翠娘，边上石榴爹早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只落在地上滴答滴答的汗水声显示了他的焦急。此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喜子。

“选上了，选上了，排在第四位呢！不说了，我去给他们念剩下的名字去了。”喜子说完后立马又跑回了人群里，答应旁人的事可是一定要做到的，他可是个小君子呢，说要给大家念名字的，那就一定要念完才是，刚刚是因为太开心了又怕爹娘等急了才一时间忍不住冲了回来跟爹娘说了这个好消息，现在说完了，那便该履行承诺了。

待喜子又跑的没影了翠娘跟石榴爹方才回神。真的……选上了！

石榴听完消息，有些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的感觉，小姑娘对自己的技艺其实还是颇为自信的，被选上心里自然高兴，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只是，让她惊讶是的居然排在第四名，泉河县女孩多，会刺绣的女孩自然不会少，百来个人呢，她居然排第四，不得不说，这一点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小小的窃喜。

说到底，小姑娘还是低估了有灵性儿这个词儿，翠娘与蒋芸便常常夸赞石榴绣的东西都十分有灵性儿，两人这般年纪，见识过的东西也不少了，能在她们嘴里得一句有灵性儿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儿，技巧可以靠勤练习来补，可灵性儿这东西却是凭的一种感觉，靠的是天赋二字。现在见识的少了解的便就不太多，待以后眼界涨了，就该知道出众的天赋有多让人嫉妒了。

“真、真选上了？”石榴爹此时方才开了口，他心里当然是认为自家闺女不可能选不上的，只是有了准确的信儿之后，还是感觉做梦一样。

“真的真的，瞧你那样，咱石榴怎可能会选不上！”翠娘见着石榴爹不敢置信的模样心里好笑，眼角眉梢都带了喜意。去郡里呢，她的石榴合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对了，石榴，那考核你们的女师傅说什么时候再让你们去找她？”翠娘想起石榴跟她说过的话，忽然想到被选上后是要再去找那个女师傅的，不由问道。

“五日后呢。”石榴歪头想了想，答道。

“爹，娘，石榴。”喜子笑嘻嘻的小跑回来。

转头一望那人群，又已经喧闹起来，其中不乏那些没选上女孩爹娘的怒骂声，还在县衙门口呢，不敢说选学徒选的不公，只好责骂自个的女儿不争气，白白糟蹋了家里给买来让她练习的针线布头。

石榴看着那一幕幕，尤其听了那些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只觉心里难受的紧，没选上，也并非是那些女孩的错，再如何也是他们自己的孩子不是，怎么就能说的出这么难听的话呢？

翠娘见石榴听见那些话心情低落下来，没多说些什么，只抚了抚石榴的头，这世道，本就对女孩苛刻些，比上以前，这十几年来，女子的境遇已经要好上许多了，她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以后在外头，还得要她自己适应下来才好。

靠在她娘身上，石榴收拾掉心里那点子难受与不快，她该庆幸才是，不管旁人家的是如何对待女孩的，起码她的爹娘，她的哥哥和弟弟都那么爱她疼宠她，这就够了。想明白了，石榴眼里又带上了笑，依旧澄净，依旧美好。

所以，其实石榴在一些事上也是个极聪慧的女孩，晓得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旁人如何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