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高高的掖庭宫大殿,被夷为了平地,焦黑的泥土上躺着一具具尸体,原本褪色了的宫墙被熏成了黑色。绿芜躺在暴室门口的台阶上,背上插着几根冰冷的长枪,鲜血染红了几阶台阶。为了砸开那门,她的手早已血肉模糊了。
蔷薇惊恐地爬过去,干涩的喉咙里发出难以辨别的声音,她颤抖着抓住绿芜的手。
绿芜还尚有气息,见蔷薇抓住了自己的手,努力地朝前挪了一挪,血从伤口不停地涌出来,她吃力地说:“太好了……姐姐……你还活着……”
“绿……芜。”嘶哑的喉咙中艰难地发出两个字,蔷薇紧紧抓着绿芜的手,似乎感觉到了绿芜生命正渐渐从她指间流逝,她不顾疼痛地坐到台阶上,抱住受伤的绿芜,眼泪犹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姐姐……绿芜能,遇到你……真的,好开心……”绿芜显得十分疲倦,微弱地喘着气。
然而即使是精灵的眼泪,也再也救不了已经垂死的绿芜,蔷薇吃力地摇着她的身子,不停地说:“绿芜,不要……不要再说话了……求求你……”
“姐姐……遇到你……绿芜真的……真的,好开心……”绿芜一字一顿,说的十分吃力,血顺着台阶流到了焦黑的土地之中。“绿芜……从来,就没有……像遇到姐姐……这般开心过。”
“绿芜……”蔷薇早已泣不成声,紧紧地抱住绿芜消瘦了的躯壳。眼泪如同雨点般落到她的身上,她呜咽着嘶喊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都是我的错。”
“姐姐莫要,自责。”绿芜也跟着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双鬓之中,她努力地大喊:“姐姐!绿芜好想陪你,陪你……接着走下去,好想陪你,走出这个掖庭……可是绿芜,走不了了……绿芜,好不甘心。”
蔷薇泪流满面,沙哑的声音像是要被掐出血来,她含糊不清地说:“绿芜,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姐姐……这个世界……太多人嫉妒你……太多的坏人……要害你。”绿芜嘴角溢出血来,捂着胸口痛苦地蜷起了身子,她哭着说:“姐姐,我好想……好想回到……北海……绿芜不想……到井里去……”
“傻妹妹,你不会去井里的,你不会死在这里的,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你一定要坚持住。”蔷薇想努力捂住绿芜的伤口,血仍从手指缝中溢出来,一路淌到地上。
夏孤琰听闻掖庭起火,也迅速地赶了过来,他走在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者之间,神情有些焦虑地寻找着什么。见暴室门口有情况,赶忙小步快跑过去。
蔷薇侧坐在暴室门口的台阶上,她显得十分狼狈,破旧的衣裳已经分辨不出哪个是原来的颜色,凌乱的发丝沾在布满泪痕的脸上。她怀中的绿芜尚有一息,正无力地喘着,血随着喘息不停从伤口冒出来,已经染红了整片台阶。侍卫们拿着武器,互相对视不敢上前,见夏孤琰走来,连忙行礼。
“勇王殿下,抓到纵火的凶手了,就在那……”侍卫指了指蔷薇怀中的绿芜。
“知道了,你们退下吧。”夏孤琰蹙眉叹了一口气,见神情憔悴的蔷薇,心中十分不忍。
“姐姐……绿芜好累……好想睡一会……抱着我……绿芜就不觉得疼了……”绿芜用微弱的声音呢喃道,渐渐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不行,绿芜你不要睡,求求你,不要睡过去。”蔷薇哭着哀求道,她紧紧抱着绿芜,绿芜渐渐垂下了手。
“绿芜!”蔷薇大哭出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彻整个天际,盖过了整个掖庭嘈杂的声音。
冰冷的风吹过焦黑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掖庭的劳役们无力地在黑土地上蠕动挣扎,身边到处都是一具具死去同伴的尸体。掖庭宫到处都是凄惨的嚎叫,哭声与呻吟在这片仍冒着烟的残垣断壁上回荡。
蔷薇紧紧抱着绿芜还未凉透的尸体,红肿的眼睛再也哭不出泪来,嘶哑的喉咙也早已喊不出声来了。她呆呆地抱着绿芜,脸上透着一股令人心疼的悲伤。
夏孤琰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皱着眉站在了一边。蔷薇哭了一会,突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用尽全力将绿芜抱了起来,光着脚踩到沾满鲜血的焦土上,坚定的步伐略显蹒跚,嘴里喃喃着说:“姐姐这便带你离开掖庭……”
夏孤琰连忙拦住她,劝道:“你要做什么?”
“我妹妹她不喜欢待在这,我要带她离开这里。”蔷薇并不理会夏孤琰,只吃力地抱着还在滴血的绿芜的尸体,咬牙切齿着说。沾满污泥的脚踩在尖锐的石子上,磕得满脚都是血,但她似乎已经没了痛的感觉。
“你不要做傻事!”夏孤琰拦住蔷薇,大声劝道:“若此时乱跑,会被侍卫就地处决的!”
“这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恶臭,我妹妹不喜欢这个地方,我要带她离开这里!”蔷薇跪倒在地,大声哭喊着:“我原以为皓月是个充满正义与光明的国度,所有正义都会被伸张,所有罪犯都将无所遁形。而到至今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寒冷与黑暗,我妹妹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我要带她回北海,谁也别拦着我!”
“你疯了,你是北燕慕容氏,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夏孤琰抓着她的肩膀,努力将她拉回现实,看着她哀伤的神色,他语气微微软了下来:“我会想办法劝说陛下的。”
蔷薇苦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