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涟叹气,君寻尘猜的**不离十。
这一计划是建立在两人拥有高强实力的基础上,但是两人的成长起点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巅峰,将这具身体的实力完全发挥出来就足矣。而且这一计划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新人成涟就算在途中失败死亡,前辈华梦影一个人也能挑拨足够的强者对付君寻尘。
华梦影所在反异侠阵营本就在布局准备杀死君寻尘,华梦影在王庭盛宴的对战中杀死一些异侠阵营的人士,将异侠阵营的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最后反叛天冶子一方,自称是君寻尘的从者,异侠阵营的仇恨就被转移到了君寻尘的身上。
成涟在这个计划中只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这是他身为狩猎部新人所能做出的最大贡献了。两人商讨很久,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性最高,也是此刻他们实力和经验下所能想到最好的计划。
谁知道,这次看似普通的王庭盛宴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惊人的阴谋。华梦影那一条支线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必然,成涟这里,反而成为了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成涟脑袋里疯狂地转动都想不出此刻破局的办法——君寻尘已经占尽了主动权。此刻的成涟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置于喙中的虫豸,再怎么挣扎都是可笑的蠕动。
“君寻尘,你到底想做什么?”成涟声音依然镇静,那并非强行将畏惧和颤抖压制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镇静。
即便是如此的死局,他还是不想放弃!
“你觉得,江湖是什么?”君寻尘问。
成涟不假思索,说出了心声:“上层人的面具,下层人的闹剧。”
君寻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那么,我想请你看几场戏。再邀请你演一场戏。”
“看的戏保持悬念是一个好习惯。”成涟说,“但是演戏,我想还是先看看剧本比较适合。”
君寻尘沉默片刻,说:
“那就如你所愿。告诉你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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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是前一代燕皇麾下的官员,官至正二品检书司典。先帝厚爱,同意了父亲的请辞,派父亲回家乡就任州牧,以方便他照顾久病缠身的母亲,略尽榻前之孝。
二品官员,从京城搬回老家,带着我和我的母亲,行李只有半马车。
事已过三十年许,我也难忆起当年入朝的父亲究竟是良臣还是庸臣。只是每天都吃着面片和菜汤、三天才能见一次荤腥的我可以确认,他绝不是贪官。
结果呢?结果一伙江湖大侠秉持着劫富济贫的江湖信念,杀了我走马上任、未带仪仗的父母和家仆,只有我被父母的尸首藏在身下才得以活命——我丝毫不怀疑这群大侠会秉持斩草除根的江湖信念将我杀死。哪怕那时我才六岁。他们翻倒着不多的行李,搜刮出我家那微薄的家产,念念叨叨地咒骂着“穷鬼官”之类的话,似乎我的父亲是一个清官倒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
六岁,我在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在野外活下去。幸好我的第一位师父救了我,将我接回去、养我育我,教我识字看书、练武习艺。本是年幼,加上和这位师父过得也不赖,至少天天有肉吃了,所以即便那一天再可怕也渐渐淡忘于我的回忆中。
可是我那第一位师父,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性。
他有断袖之癖,又偏好十岁的幼童。
我在武学上无需自谦,是举世无双的天赋。他所有的武学早已经被我掏空。他只是一个江湖的三流侠客,靠着捡别人不要的“义举”赚钱过活。所以他的手被我砍断,被我视作父辈的人匍匐在我的脚下哀嚎着求饶。
我终于回忆起了那一天的悲剧,我终于对这丑恶不堪的江湖产生了难以言喻的仇恨。
不过是些臭水溺沟,浑浊不堪、入者皆染,还粉饰着称之为江湖;不过是些残忍武夫,阴险狡诈、贪生怕死,还夸耀着自称是大侠!
我拜了一个又一个的老师,和你一样的方式,都只是偷学他的武艺。又杀了一个又一个的老师,他们的肮脏让我对这些胜利都能以下咽。
你可知道有大侠会雇佣恶徒杀人,他好去收一大笔赏金,然后演着戏来击败恶徒?你可知道郡城里的大侠和山中的土匪合谋?一个通风一个抢掠,五五分成,大侠还能靠接受商队雇佣挣上一笔钱。你可知道当年君峡县的cǎi_huā贼和杀死cǎi_huā贼的大侠是同一人?那被他杀死的只是一位被其掳掠来的哑巴。
更不要说那些什么门派什么山庄,什么世家什么岛屿。他们都攒着更为骇人的恶。
只是,为民除害,也是在杀人。我杀的人越多越是迷惘,为何我这样子的刽子手会成为江湖中人人称道的大侠?为何我杀的人越多,越没有人来制裁我,越没有人鄙夷我?为何真正帮人助人、修桥造路的儒绅义商记不入县志,我这种杀人无数的大侠却可以轻易地写进?
哦,对了,不是大侠。是异侠。
替天行道却不收天的钱,这么怪异的人怎么配和我们为伍?他是异侠不是大侠!我能听到这些江湖大侠的心声,他们市侩的心本就是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终于,在这小小的天地,我和当年劫掠我家的大侠再次相遇,他们当然不认得我,我却一眼认出了他们。因为当年劫掠朝廷命官的义举,他们还成了江湖中不小的名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