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廉嫡三子楚秉行,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之名由来已久。
秦婉宜依稀记得,前世她还未出嫁之时,楚秉行便与其父楚文廉发生剧烈争执,直接将其气倒在地,而他则拂袖离家,数年未归。
詹事府少詹事徐绍的怒吼还在继续,“楚秉行,你可对得起楚家百年的清誉!”
楚秉行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向徐绍走来,高大的身影冷冽而薄情。
秦婉宜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听到他走过来的脚步声,冷酷无情。虽然知道楚秉行并不是向她走来,可秦婉宜却还是忍不住心中颤抖,竭尽全力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似乎可以听到周围吸气的声音。
楚秉行站在徐绍面前,看着他,轻笑一声,“徐大人的教诲,晚辈明白了。晚辈定不会辜负徐大人的一番好意。”
属下立刻将徐绍拉了出去。
秦婉宜看着已然近在咫尺的楚秉行,竭力地屏住呼吸,却还是看到楚秉行扭头看了这边一眼,目光中有着看蝼蚁般的冷漠。
紧绷的身体被这目光一刺,秦婉宜猛地退后,竟是将身旁的椅子带出声来。
屋外顿时安静下来,两名锦衣卫瞬间抽出佩刀,向小佛堂的方向走来。
秦婉宜身体僵硬,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见那两人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黑沉沉的视线落在身上,秦婉宜瞬间被拎起来,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却已经被那两人拎到楚秉行面前。
“大人,发现一名可疑人物。”
楚秉行淡淡的目光落在秦婉宜身上,她被他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甚至能够听到周围寂静的呼吸声。
抓着她的力道渐渐收紧,秦婉宜的视线在这一刻无比清晰起来,她甚至能够看到刀背上的条纹,细密而冷冽。
她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极淡玉蓝长裙,圆润的小脸上带着盈盈泪水。楚秉行看出她的害怕,视线从她身上掠过,定格在她的衣袖上。她的袖口有着浅浅的灰色痕迹,似乎是蹭过有尘土的地方。
楚秉行看着她,轻笑一声,“躲在里面想做什么?”
楚秉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小丫头刚刚到他胸口,此时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含着雾气,让人心生挑逗之意。
“求签。”秦婉宜身体僵硬,努力地保持平静。
楚秉行再次上前一步,走到她的面前。
未曾料到身后抓着的手会松开,秦婉宜有些悬空的身体骤然下降,她不禁伸手扶住离着最近的人,整个身体瞬间扑倒在那人胸口上,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铁锈味。
来自血液的味道让她瞬间清醒,她连忙想要退后几步,却被一双大手禁锢着腰际,动弹不得。
秦婉宜抓住楚秉行的手臂,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心中却突然倔强起来。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害怕的,至少她已经再次拜祭母亲一次,向母亲诉说内心深处的悔意。
楚秉行淡淡的看着她,触及她脸上骤然出现的坚强后,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一声,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小丫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他,泪珠在眼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感觉到身体渐渐被提起,秦婉宜终是忍不住,伸手就用力打在楚秉行胸口上,心中的怒意完全压下刚才的害怕,“你放我下来!我不过是过来求签的,你们这样要打要杀的,我怎么敢出来!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说到最后,声音中的哭腔越来越重,秦婉宜终是哭出声来。她还没见过外祖母,她不想死。
楚秉行怔住,这鸟儿轻鸣般的哭声一下一下地啄在他的耳中。往日若是有人说不想死,他定会嗤笑一声,而此刻却从小丫头的声音中听出浓重的悲哀,就像刚才北寺塔的哭声。
他眉宇渐渐蹙起,就听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传来一道低沉舒缓的声音。
身穿深黑色官服,楚衍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淡地,嘴角挂着细微的嘲讽。他双目平静地看着楚秉行,视线落在楚秉行握着官家小姐的手上,徐徐地说道,“楚同知已经落到和小姑娘一较长短的地步了?”
秦婉宜听到这个曾经最为熟悉的声音,动作瞬间僵硬,脸上闪过惊惧,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衍为何会在这里!
想到徐绍詹事府少詹事的身份,秦婉宜瞬间明白,他恐怕是为了锦衣卫捉拿詹事府之人而来,她早就应该想到。
注意到手上人的变化,楚秉行目光再次从秦婉宜身上扫过。
察觉到这能够穿透内心的目光,秦婉宜握紧楚秉行的手臂,缓缓地低下头,掩住脸上的表情,心中却依旧掀起万顷波涛。
将目光收回,楚秉行将秦婉宜放下,这才看向楚衍,嘴角微微勾起,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扳指,“楚大人刚从皇宫出来?大人虽比在下官职高,却还管不到锦衣卫做事。”
楚衍冷冷地看向楚秉行,目光带着威严,在看到一旁绑着的徐绍家人之时,脸色更冷,语气越更加沉稳,“虽是这样,本官却还要问上一句,锦衣卫为何捉拿詹事府徐少詹事。徐大人官居正四品,楚同知这样妄为,恐怕不妥吧!”
楚秉行轻笑一声,漆黑深沉的目光看着楚衍,冷冷地道,“徐绍贪赃枉法,结党营私,阻乱朝堂晴明,在下奉命捉拿。至于其他事情,楚大人完全可以自行面圣。”
两个人就这么冷冷的对视着,有些相似的容貌此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