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揭过不提。若是说刻下,我们是敌人。”停了一停,他补充道,“或许是彼此留有余地的敌人。”
阿钟听了这话,心头一突,没再言声,只嘱咐手下小心行事——这一次交锋,恐怕不会很容易就收场。
韩淇奥驱车往段宅驶去,片刻后,电话被拨通,是段应麟。
“淇奥,你来了。”
“你要见我,不必拿我身边的人作饵。”韩淇奥语气和缓,算得上十分镇定,“若你不提其它,我仍然当你是我父亲一样敬重。”
段应麟笑了一声:“你误会了,淇奥。我怎么敢拿你堂堂曾家少主的人作饵?你离家这些年,我实在不知道你都如何过活,听说你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不过是请过来聊聊天,了解一番你的过去而已。你知道,我对你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韩淇奥语调清朗,若是身边有人,定能看到他眼底如缀霜雪。
“这种方式的感兴趣,我真是敬谢不敏。”
一刻钟后,他到了段宅前,阿钟的车子也跟到了,下车来,却脸色奇怪。
韩淇奥看出阿钟欲言又止,问道:“怎么?”
阿钟在他耳边私语几句,却见少年脸色都变了。
阿钟说的是,尹家的车跟在后头不远,不知道是什么意图。
他原以为大家伙成了夹心饼干,前后都是危险,看了韩淇奥的脸色,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韩淇奥拿出手机来,要拨号,却已经晚了。
后头遥遥传来枪声,还有车辆相撞的轰隆。
韩淇奥猛地上车,想及薇薇安,咬了咬牙,还是吩咐道:“掉头!”
阿钟都懵了:“曾少,这是……怎么回事?”却来不及细问,先上了车,才接上通讯。
韩淇奥冷冷道:“我们被段应麟耍了。薇薇安不是饵,我才是饵。他知道这场酒会我和尹义璠都必然到场,只要我出现,尹义璠一定会盯着我的行踪,所以他掳走薇薇安诱我来——而事实上,他诱的不是我。”
阿钟怔了怔:“他……他要对尹义璠下手?”
韩淇奥整个人如缀冰窟,连语气都绝望起来。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干了。”
而每一次,偏偏都与他有关。
如果这次尹义璠出事,他才是罪魁祸首。
沿原路返回,又花了约莫半刻钟。来时的路上出现了报废的车辆,他查看过车牌,不是尹家的车。再往前,却是另一辆改装过的车辆。他认出那是段应麟的专车,铜墙铁壁一般,和尹义璠的座驾有的一拼。
段应麟还在此处,或许意味着,伏击失败了。
韩淇奥在车中松了一口气,却迟迟没有下车来。
阿钟问:“怎么办?”
韩淇奥回答道:“等一等,看对方什么动静。”
下一刻,段应麟的电话拨过来,韩淇奥想了想,接了。
“淇奥,你的朋友今晚也有到场,再往前便是,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公路远处,仿佛传来更大的轰鸣与交战。车子滑行的声响,刹车的刺耳长音,以及——地平线上燃起的黑烟。
不知谁胜谁负。
可他分明从段应麟嘴里知道了另一个噩耗。
“尹从瑢……也在?”
第48章
段应麟轻轻笑了:“淇奥,你放心,这一次尹义璠虽未有准备,却也不至就被我们踩死。今日这出戏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韩淇奥周身发寒:“是,我知道。”
段应麟问:“经过这一次,你觉得尹义璠就算再看重你,还能信你吗?”
韩淇奥说:“你想逼我干干净净站队。”
段应麟说:“不对。我想逼你认清现实,回到我身边来。”
韩淇奥忽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薇薇安呢?”
段应麟道:“你何时见我伤过女人?更何况是你的女人。”他这话说得带了些玩味,像是揶揄,又像是警告。
那一夜或许是他与尹义璠真正意义上的决裂,无声无息,甚至连面都不必再见。
他设想过无数次离开此间,和男人相忘江湖,却惟独没有预料如此不堪收场。
他僵硬地坐在车中,回想不久前他们并肩坐在庭院阶上,男人倦然问,你想要的以后里,有我吗?
那是尹义璠放到最低的姿态,他以这样一个姿态,来讨要答案。
可他们的最终还是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他蓦然觉得焦躁,这样的不安前所未有——远处轰然烟尘的背后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