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奥,你要是真的心疼你弟弟,不如换他出来。”曾端阳循循善诱,“我知道,你回曾家,入宗谱,面见沈老爷子,都是五妹授意的,她一早就有夺权的野心,这些年来我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她作乱——别这么看着我,我怎会如此狠心,不顾亲情,当真把你们两个孩子怎么样?你换你弟弟出去,我保证让你们这群手下全身而退,你在我手里,我也绝不会动你分毫……”
韩淇奥淡淡接话:“你不过是会拿我威胁我母亲和曾寒山,让你重新回来曾家掌权,是吗?”
曾端阳笑了一下道:“你这孩子,脑筋转得很快啊。”
“曾先生,我母亲成家后已经避走他乡,将家主让了出来,是你自己疑神疑鬼逼她回来,害她家破人亡!”韩淇奥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到如今你还在血口喷人,把害人性命包装成冠冕堂皇的自保,言之凿凿我母亲有夺位之心,头顶着青天白日,你说得出这些话来,还要脸吗?”
曾端阳没想到一言不合,这孩子就当众翻脸,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他却不知道,淇奥和阿钟等人早有暗号。此前,阿钟带人就在此埋伏观察,早就对曾端阳的人手斤两了如指掌,因此作战方案以强势突击为好,曾端阳的人战斗力实在不够再拉长阵线的。于是韩淇奥与曾端阳假意谈判,让对方暴露出人质方位,再拖延时间,等营救组准备完毕,而后,立刻翻脸。
曾端阳还当这小子是沉不住气,一心想甜言蜜语哄骗他换人质,隐忍片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准备作势吓唬他一下,刚摆了个拍案动怒的姿势,狠话还没放出来,随着砰一声枪响,手下将他猛地扑倒在地,他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和鬼门关擦身而过,然后就被手下猛地护在身后拖走。
“他们动手了!”
谈判现场一时变成混战。曾端阳出走只带了几名心腹,枪法差强人意,阿钟这头是曾寒山高价雇来的佣兵,没两分钟战局高下立见。
少年被一名高大佣兵护着避开流弹,另有一方人已经在楼外进行攀爬,试图从另一路径营救曾淇曜,避开正面冲突。
曾端阳前一分钟还装腔作势,要求换人质,这会儿被人护着落荒而逃,阿钟眼尖,一枪将他的护卫打倒,就要冲着他来,曾端阳就地一个骨碌,阿钟那一枪擦着他腿边过去了,没打中。
下一刻,曾端阳滚进关着曾淇曜的房间,不及众人反应,就将门反锁。
曾端阳的手下伤了一地,皆已被制伏,有人抬手朝门锁打了一枪,却听到一声少年的呜咽。
韩淇奥连忙喝止:“别开枪!”
大家一愣,谨慎背靠墙面,凑近门边。
“那畜生拿淇曜当盾牌挡着自己。”韩淇奥艰难地开口道,“先别开枪。”
韩淇奥猜得不错。
里头,曾端阳将奄奄一息的淇曜从笼子里拽出来,挡在身前,楼外营救的几人刚好破窗而入,却见曾端阳坐在墙角,将淇曜挡在身前,还将一把枪抵在淇曜颈下。
“别冲动。”曾端阳走投无路,却仍是笑嘻嘻的,“万一我手抖,这一开火,脖子可就轰断啦。”
门外的韩淇奥听到声音,无意识攥紧拳头,直至掌心出了印子。
“淇奥。”曾端阳高声道,“现在我可有和你谈判的资格了吗?”
韩淇奥眼神一片冰寒,静默片刻,轻轻笑了一下。
“当然有。”
“第一,叫你的人从这屋子里撤出去,我数三个数。”曾端阳语声轻快,“每迟一秒,我就敲断你弟弟一根手指头。”
韩淇奥对着耳机高声命令:“马上撤离!”
救援人员相互对视一眼,迅速奔向窗口。
“一——二——”
最后一个救援人员跳出了窗子。
随着“三”出口落地,屋子内除了曾端阳和曾淇曜,再无旁人。
“动作很快嘛。”曾端阳心情很好似的夸赞,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走到了穷途末路。
他是绝望过一回的,曾五的搅局给了他致命一击,如今他到了这个地步,也知道曾五一家都恨自己入骨,而且曾五如果已经向沈老爷子告状过那些不见光的命案,沈老爷子也绝不会容他。
门外边那小子,恐怕这会儿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有手里头这个,毫无威胁。
曾端阳紧紧攥着淇曜的手臂,用力太大,以至于少年自漫长的昏沉里转醒,张开眼,就感觉到颈间冰凉的东西,他很快意识到是什么,也没有偏头去看自己身后的人是谁,就凭着本能脱口而出。
“舅父?”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叫我舅父?”曾端阳怔了一怔,哈哈大笑,“淇曜啊,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那日他匆忙出逃,随便寻了个借口,将淇曜从医院带走,这孩子竟从头到尾不曾质疑分毫,后面一段时间颇为动荡,曾端阳将淇曜锁在笼中,勉强留这小子一口气,淇曜也整日病得昏昏沉沉,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要是他把此刻的情况告诉这孩子,会不会吓得淇曜尿裤子?
曾端阳低声耳语:“乖孩子,想不想知道外头现在发生什么了?”
曾淇曜没吭声,头耸拉下来,似乎是倦极了。
“你哥哥带人来救你,你猜,我要是让你哥来换你,他愿不愿意?”
曾淇曜闻言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动了动身体,却被枪口牢牢抵住。
“别耍花样。曾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