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罗十月在街面上游荡的时候,丞相那边人来传话今晚要千里雪伺候。朝三暮四一听,这是个好事啊!伺候了相爷,雪姑娘就算是在相府立足了。再加把劲讨得丞相的欢心,多受宠几次,怀上小公子,母凭子贵转正妻,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啊。
朝三眼睛发亮,“那日后咱们就是相府第一等大丫鬟了。”
暮四很赞同,但是她有个疑问需要先解决,“可雪姑娘现在在哪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朝三暮四从白日梦里惊坐起来,一改方才的容光焕发、奋发图强,转眼就变成霜打的茄子,“怎么办,雪姑娘该不会跑了吧?”
十月干脆一屁股坐在房上。
“府里这么多侍卫,姑娘能跑哪去?再说她为什么要跑呀。”
“会不会闷得慌,出去串门了。可是府里她都不熟,能去哪儿串门。”
“要不...咱俩去白月斋看看?”
“我看还是别,白月斋那位连几串酸葡萄都抢,更别提相爷要过来了。我看这样,咱俩分头找,但也别明着来,东园子说两句话、西园子讨个花样子,留心瞅一瞅姑娘在不在。总比满世界嚷嚷强。一炷香以后回来碰头。”暮四道,“希望主子怜惜咱们,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真是要了亲命了....”
房顶的罗十月发现暮四这个丫头头脑还是蛮灵活的。等她们都四下寻人去了,她才从房上下来。
脚踩在实地上,脑子转的飞快。亲密无间的时侯最容易得手,她可以在他忘情的时候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可反过来又一想,萧弁这样的人戒心重,难保不会对她有所防备,机会来的太轻易,反倒有些不真切。尤其是上次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已经半遮半掩的将自己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了。可若是放过这次时机,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思量再三,决定放手一试。至于其他...眼一闭、心一横、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走上这条路,注定要放弃很多。
她选择了最保险的刺杀策略,用毒。
天色渐晚,悲翠园亮起了灯。玉兰撒花凤尾曳地裙裙摆安静的铺展在地面上,顺着裙面的玉兰花往上看,腰际有黑发自然垂落,细腰被偶尔撩起的头发点衬,美得恰到好处,松垮的发髻一侧簪一枚镂空雕花珍珠钗。
背影,完美。
铜镜昏黄,娥眉淡扫、妙目流情,眉心莲摇曳生姿,十月对镜点朱唇。涂过口脂的美人唇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正面,完美。
任萧弁如何防备,应该也料不到她会将毒点在唇上,等他自投罗网。一点红,中毒者短时间内呈现微醺状态,摇摇晃晃就好像饮了酒,肢体逐渐麻木,直到全身僵硬。这段时间足够她悄无声息的脱离相府,然后海阔天空。
如果任务完成的早,说不定还能赶得及回去给师父庆生。
朝三暮四满头汗回来碰头的时候,站在门口,目瞪口呆,“雪..雪姑....娘。”
罗十月在动如脱兔和静如处子之间灵活转换。此时的罗淑女,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抿嘴而笑,“还不快去准备一桌酒菜?”
朝三暮四愣了愣,“奴婢马上就去——”
十月的闺房中纱幔飘逸,香气弥漫,烛火在房中点了一圈,很是明亮。氛围到位,美人在侧,包君满意,她还真不信萧弁能从她手中溜了。
然而,很不幸....
酒菜上桌,丫头退下。萧弁没有出现。
蜡烛滴泪,美人呵欠连天,黄花菜凉。萧弁没有出现。
半夜三更响,一小觉睡过,萧弁依旧没有出现。
五更鸡鸣,蜡炬成灰,罗十月抹净嘴唇、踢掉鞋子、上床睡觉,一颗心一砸到底,火星四溅。
鸡鸣时丞相府的议事堂才熄灯走人,几位面带困倦的武将打着哈欠踏出了丞相府大门。周宗凡续了盏茶递给萧弁,“相爷,属下方才接到消息,从京城出发至灵菩的那批粮草行至山间遭匪贼火药炸山,山体塌陷,人马粮草遭掩埋,损失过半。”
萧弁捏了捏眉心,他已经一天一宿没睡了,语气里透着冰冷,“在灵菩出的事?那就让灵菩将这个缺口填上。传下消息去,粮草如期而至,不得有误,违者格杀勿论。”
那可是六万大军的粮草....整个灵菩郡恐怕也没有六万人吧。
“是!”周宗凡领命而去。
萧弁转了转脖子,不经意间想起一件事来,唤来身边的伺候路七,“悲翠园有没有过来人?”
路七垂眸回到,“回相爷,悲翠园不曾过来人。倒是白月斋的暮想姑娘上半夜来过两回,第一回说莲姨奶□□痛,第二回是腹痛。那会儿您正与各位将军议事,小的没敢进来通传。”
“知道了,下去吧。”萧弁双臂抱胸,闭眼仰靠在圈椅里。
没派人过来,这么沉得住气....
说起来她进府也有几天的时间了,别人都是急吼吼的邀宠,她非要不走寻常路,另辟蹊径。
萧弁嗤笑一声,那就等着吧。
千里雪这个女人,他命周宗凡去查过底细:千里雪,揽月国九品校尉之女,年十五,聪慧无双,熟读诗书且自幼习武,家世清白。
也就是说,人没有问题,确实是揽月国国君送他的礼物。
萧弁唇角带笑:习武,送她来的人有些居心不良啊。
十月自认为她与萧弁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他把她耍的团团转的时候,她竟蠢蛋似的还在盛装打扮、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