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还是只能在普通人能攀登的那个领域里打转!
而普通人跟修行者,二者所能攀登的领域,从来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无法修行!
是因为她的境海早就被人给毁了,里头连半座境山也无!
原本,不出任何意外的话,光凭她的修行天赋,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般拼了命的努力……
百里莲庆这个名字,怕是一早就传遍响彻整座修行界了!
……可偏偏……
她……被人给夺舍了……!
然,这个残酷的真相,到目前为止,她都一直被瞒在鼓里……
单纯以为,只是……自己不够努力……练习还不够……
凰钟越想越觉得难过,就好像小时候眼睁睁看着苦苦培育的鸢尾花一夜间凋零了那般,眼眶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
比上品的朱砂还要来得鲜红触目。
为了避免在她面前失态,忙假装口渴,伸手端起旁边凳子上的茶杯,低头连饮了几口。
惯来甘甜的茶水,此时尝起来味道彷如浸泡了一大包黄连根须般,苦得叫人心肺紧缩成一团!
他原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然足够糟糕扭曲了……
没想到,他的阿庆,遭遇似乎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呵。
即便,这打从一开始只是一出被那人刻意安排的相遇戏码,他想,自己还是得狠狠感谢对方的!
这段缘分——
他要了!
……
……
房间里面,随着莲庆夸张的笑声渐渐弱了下去,又开始恢复了安静。
本就是冬天,室内虽生了两个热烘烘的炭火盆,但烧得毕竟不是上好银碳,也未铺设地暖,制暖的效果很有限。
炭火越烧越暗,周边温度一点点跟着往下降。
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再出声。
就在室内气温快要降到临界点之际。
莲庆径自下了床,拿起火钳子,重新将炭盆里的炭火翻了翻,又加了几块新碳进去。
将几近熄灭的火盆,重新烧了起来,猩红色的火光灼灼,屋内再度变得热烘烘的。
空气中,弥漫着碳灰的气味,吸进去略微有点儿呛人。
莲庆蹲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一如往常般懒懒调侃道。
“放心,我也就是说说罢了!事实摆在眼前,傻子跟瞎子才会装作看不见。”
“再伤心难过,现实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更何况,小凤凰,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
“……”
凰钟面目微怔,薄唇轻动,许多话哗啦挤到了嘴边,下一秒,却尽数化作了沉默。
眼眶中双瞳失控地颤抖着,凝望着少女瘦弱的背影,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给人感觉,就像是灰色天空中上下飘浮着的一张断线纸鸢。
……
小凤凰,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
凰钟反复思味着她的这句话,心里边无声反驳道。
阿庆,我见过的……
而且,不止一次……
是很多次!
只不过,你那时身手重伤躺在床上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知道罢了。
见他没有反应,莲庆索性转移了话题,一边翻新着火盆的猩红黑炭,一边懒洋洋絮叨道。
“虽然,这个世界上向来没有公平这种事。可我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可以修行,他可以修行,大半夜随便从湖底捡的两个人可以修行,小时候的玩伴也可以修行!这么多的人都可以修行,为什么偏偏我就不可以?!”
“凭什么啊?!”
莲庆小声抱怨着,脸上挂有一贯懒洋洋的笑,看上去满不在乎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恍若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故意撅起嘴向大人撒娇时,随脸皮说起的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可凰钟不是外人。
他听懂了!
听懂了少女话说到后面声线里头刻意藏着的那一丝失控地脆弱跟痛苦,。
完完全全听出来了她被迫压抑的委屈,以及,胸腔处那一股无法直接阐述的愤怒与悲伤!
“阿庆……”
凰钟也下了床,脚刚下地,就被莲庆起身及时阻止了。
“你刚刚耗费了那么多念力,暂时在床上歇着罢,地下凉,等到炭火烧红了再下来。”
“喂,小凤凰,拜托!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替我难过吗?”
“你个傻子,又不是不晓得我惯来会演戏骗人,怎么老是上当呢?!”
“……”
“真的,我没事!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你继续讲你的!我听着呢!”
莲庆笑容很自然,只是在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微妙的别过脸,避开他忧虑的目光,同时摆了摆手。
“……”
可凰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站在原地,静静凝望对方,墨瞳意外的明亮近乎灼人。
他见过很多种面目的莲庆。
冷漠地残忍地霸道地理性地无耻地虚伪地张扬地放肆地乖戾地骄傲地,甚至,还有蜷缩成一团默默流泪痛苦不堪地样子。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脆弱勉强的脸孔。
想想也是,大多数时候,她受伤越重越扛不住就越是平静,甚至笑得比平时还要开心灿烂。
时常一眼看过去,永远摆出一副懒洋洋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地模样。说出来的话,十句里头有九句,都是假的。
剩下的那句话还要打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