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托人捎信去凉州城那边,看我阿姊能不能送些钱财过来。”罗用笑道。
实在不行,借呗。眼下在这长安城中,真正位置好一点的地皮房产,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少有转让出手的时候,这时候才贞观十一年,就已经是这般,往后再想要买,只会越来越难。
罗用现在要买下这个酒肆虽然勉强了一点,但是别的不说,那地方的地皮本身就已经很值钱了,所以再怎么样,也不会是一桩亏本买卖,瞅准了就下手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之后的日子,罗用一边托了人通过驿站送信去凉州城,一边又紧锣密鼓地开始张罗起这一间铺子的筹备工作,过年那几天他都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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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城这边。
这一年年关,罗二娘给她的那些员工每人发了一斗麦子、两升大酱以及一篮子豆腐豆干等物,另外还有十文钱。
凉州城此地粮食比肉金贵,那一斗麦子就不便宜了,另外还有十文钱和大酱豆腐,寻遍整个凉州城,都没有几个比她更大方的雇主了。
分到了东西的员工们高高兴兴回家过年,还有一些个回不去的,便让家里人过来拿,家人之间见个面,说几句话,然后回去的回去,留下的继续留下。
被留下来的这些,都是跟罗二娘等人学了织毛衣的,当初罗二娘与她们签订契约的时候,就已经在上面都写明白了,为了防止手艺泄露,她们这些人在给罗二娘做工期间,是不能回家的,所有人都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与家人见面的时候也都是在公开的场合。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发展,罗二娘的这个毛衣作坊现在基本上也已经慢慢上了轨道。
早前她就雇人拣羊毛,然后再慢慢观察,若有勤快又手巧的,人品瞅着也牢靠的,便单独挑出来,教她们纺毛线。纺毛线的活计比拣羊毛要轻省一些,工钱也多些,又是一门手艺,很多人都愿学,所以都比较积极表现,作坊里的氛围也是比较不错。
相对于纺毛线,其实众人心中最最向往的,还是那织毛衣的活计,只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能被选中,若是被选中了,每个月便能挣七十文钱,包吃包住,四季还有衣裳。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能回家,所以一般拖家带口的妇人就做不了这个活计,她们想做二娘也不肯要,选的大多都是一些年纪很轻的小娘子,要么干脆就是上了一些岁数的,丈夫已经过世的,家里没有什么拖累的。
这一份契约,一签就是五年,五年之后还不知如何,反正凉州城中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盯着了,就等这些人五年约满之后,将她们雇佣过去,好学了那织毛衣的手艺。
罗二娘从前也曾与罗用讨论过这件事,按罗用的意思,这织毛衣的手艺,早晚肯定还是会被人学去,最多也就十年八年的,毕竟他们西坡村的那些小娘子们迟早是要嫁人的,嫁了人以后,很多事情就都身不由己了,手艺的泄露,那肯定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罗二娘这一次在决定契约年限的时候,想来想去,最终就定了一个五年。
她既不想太耽误那些小娘子的婚期,又不想让这一门手艺太早泄露出去,两相权衡之下,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两日过年,你们便都歇了吧,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便与我说来,我道外面去买。”送走了最后一批工人以及家属之后,罗二娘关上院子,对院中那些女工们说道。
“平日里该吃的都吃过了,这过年便也没甚好吃的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笑着说道。
这妇人很年轻的时候丈夫就没了,好容易把两儿一女拉拔长大,现如今三个子女均已成婚。罗二娘因为欣赏她性格坚毅能吃苦,脾气又很好,手上也十分灵巧,便问她要不要与自己签契约学织毛衣,她一口便答应了,从此就在这个院子里住了下来。
这些人在这里给罗二娘干活,别的不说,吃食总是不缺的,于是这时候一说到过年,问她们想吃什么,一时竟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想吃的来。
大伙儿一起把这院子里整理整理,便又到屋子里待着去了,这屋子四周有好几扇大窗户,上面糊着透光度很好的油纸,白天的时候只要开了纸窗户外面的那一层木窗,整个屋子就很亮堂了。
屋子里烧着火炕,暖烘烘的,坐在这里面织毛衣一点都不冻手,炕头上烧着热水,水壶上冒着水汽,长长的火炕上摆着一张一张的炕桌,炕桌上摆了红枣柿饼并各种点心,大多都是二娘今日一早从外面买来的,因为过年了嘛。
平日里她们这屋常常也有点心,尤其是在那些需要她们加班赶工的夜晚,有几回罗二娘甚至还开了罐头与她们吃。
她们这儿有个小姑娘,当初刚来的时候,整个人又瘦又黄,两个手掌跟鸡爪子一般,在这儿待了不足半年,身上面上瞅着就有肉了,他耶娘过来探望的时候见了,也都很高兴,逢人便说罗二娘的好。
虽然过年这两天也不能回家,但是她们这一群大娘子小娘子们聚到你一处过年,也是很欢乐的,吃喝都很富足,人人都裁了新衣。
有些人其实还宁愿在这一边过年,且不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她们这些人的家境,大抵都是不太好的,贫穷不是罪,但是贫穷会滋生出许多让人不堪重负也无力面对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