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钊,我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去上班了--虽然这两天我本来是要工作八个小时候的。我的班点都是从早上十一点到晚上九点,下午的时候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昨天,当我起床后,我就意识到我要再次臣服于病魔的魔掌了。
我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已经肿的像小山丘一样的左脸,一阵无奈。与其说我在意我的脸,不如说我无法忍受牙痛带给我的伤痛。也唯有这时,我才会回忆起那些没有疾病日子的快乐,我多么想回到过去,然而牙齿的阵阵剧痛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慢吞吞地洗脸、刷牙,穿上工作服,一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还没有吃早饭。这个时候已经迟到了,但是我还是把脚步迈向了小店。慢吞吞地喝着粥,其实我更愿意吃些包子,饺子,可是牙齿表示不同意。
吃完饭,便向西餐厅走去,一路上阳光和煦,可是我无暇欣赏。口袋中的手机震了几声,我懒得去接电话,因为我知道无外乎是餐厅的经理催我去上班的。像我此刻的状态,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钟,尽管指针在转动,但是对时间已经漠不关心了。
这时我想起了那句话:打败你只需要一场大病。我此时的确是被打败的,我的头脑中什么也不想,至于那些梦想、热情、青春早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刚才吞下两片药丸,希望能缓解我的痛疼,现在看来不过是徒劳。
牙龈的痛疼,仿佛通过一条细线传递到脸颊,引起脸颊偶尔阵痛;脸颊上的疼痛又传递到眼睛上,那心灵之窗也被搞得难以睁开;眼睛上的痛继续向上传递,终于到达了我的司令部--最终我的左半边脸、眼睛、头好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发作,让我好生不得安宁。牙龈的痛究竟是最不能忍受的,就像一个小人钻到了你的五脏六腑,他拿着刀子歹毒地在你的心脏、肝肺乱戳,而我们对他却无可奈何。
红绿灯闪烁着,我麻木地穿过了马路,听到行人爽朗的笑,感觉那般的刺耳。也只有这时让我想起健康的意义。此时的我多么想就直接躺在地上,做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后一切都好了。也许是作为人的本能使我的脚步继续向着餐厅走去,尽管我的大脑拼命地指挥着我去坐着,去躺着。
来到餐厅,经理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如果在往日,我会觉得不可接受,屈辱、不甘,甚至在内心诅咒他一番。可此时,听着他的勃然大怒,我的内心泛不起任何波澜,因为心灵的每一寸感知都留给了随时要发作的牙痛。我也没想到平日里那么迟钝的感官为何在感受疼痛的时候变得这么灵敏,让我置身于一片苦海之中。
经理问我:“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不语。我已经懒得说话了,因为只要我稍稍一张开嘴,那可恶的牙龈就会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直拥向脸、眼睛、头。经理气愤地说:“快去上班。”我慢吞吞地走向了休息室。听到他们的打招呼,我也懒得回应。我感到世界充满着一种深深地恶意。
戴上领结,围上围裙,来到传菜口。端着一份炸翅的我,不知道心早已飘到了哪里。来到客人桌前,“您的炸翅。”即使连我也没有听清我到底在说什么。客人嗯了一声,看了我一眼,也没有刁难,我退了下去。我不如做一个机器好了,那样就不会感受到痛苦了。
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我的心灵、灵魂。有时候,是牙龈的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我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接着头也发作起来,脸,眼睛,似乎这些器官在互相比赛着到底谁能给我更多的痛。有时他们打游击战,有时又变成了联合围剿,有时又变成了车轮战,总之他们随心所欲,争取给我最大的打击。
我在想,在绝对的疼痛面前,人究竟是要败下阵来的。那种心悸的感觉,那种忍受一次便不想尝试第二次的痛楚,那种有如刀割,又似撕扯的痛苦,让我在短短的呼吸间就体味了个遍。自脖子以上的左半边可以称为脸又不能称为脸的器官,就像一个混乱的战场,头这个司令部已经快要沦陷了,由一个思想的器官正在变成一个痛苦感知器。我想这个时候谁刺我两刀我都是不会介意的,因为我固然可以感受到那种锥心的疼痛,但其实我是麻木的。
坚持了一个小时后,我终于在难以用那微弱的责任心来支撑我来工作了。我来到经理面前:“经理,我想请假,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怎么了。”
“我牙疼。”
“牙疼又不是腿受伤了,又不是手受伤了。传个菜还是可以做的。”
我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为什么这么痛苦的一种病在你看来就如此轻描淡写。我认为牙疼可列为百痛之首。
“我实在受不来了,牙痛带着我的眼睛疼,头疼,左半边脸疼,甚至连话都说不了。”我实在不愿意解释这么多。
这位眼睛一直在瞥往别处的经历终于看到了我那肿的像包子一样的脸,“好吧,那你回去吃点药,到了五点再来。”
我内心明白,经理对我的命令就犹如那疼痛的不宣而战一样,我都是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的。我突然觉得自己多么的可悲,在疼痛面前俯首称臣,在权利面前卑躬屈膝。我还想感叹一下这辛酸的生活,那可耻的疼痛又再次把我拉回现实,让我不得已一次又一次看清我的处境。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刚才我已经又吞下几个药片,祈求药力能分散一下我的疼痛。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