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你还是去亲眼看看吧,”报信的斥候吞吞吐吐地说,“那些汉军好生古怪,恐怕有诈!”
阿失毕一愣,难道又有圈套?汉人奸诈,已经两次设伏偷袭得手,难道……
郑处怀、苏乞看着对面铺满草原的敌军,紧张地交换一下眼神,手已悄悄按上刀柄。
盖清悠然地在两军之间骑着马,时不时还手搭凉棚,向阿失毕张望,其余的士卒排成一排,装模作样地嬉闹,只是声音有些发抖。
“射他两箭!”阿失毕喝道。
有弓手应声而出,张弓向最前面游弋的盖清连发三箭。
听得弓弦响,盖清拨马翻身,躲了过去。
心都提到嗓子眼的郑处怀、苏乞忍不住大声叫好,有数十骑羌族骑兵出列往这股汉军而来,盖清见了迅速回身,故意招摇地冲对手摆摆手,示意其快快跟来。
同时又叫郑处怀等缓缓往鸟鼠同穴山后退,千万不可纵马疾奔,大队敌骑见汉军后退,也将信将疑地随数十骑前进。
盖清突然大喝一声,令所有人停步,解鞍卸甲,散坐于地,饲马休息。
饶是苏乞胆大,郑处怀久经沙场,听到这种命令,也冷汗浃背,两股战战,更不用说其他士卒了,人人脸色煞白,不知如何是好。
“像相信楚将军一样相信我!”发急的盖清低吼道,“快,照我的话做,就是要死,我们也是一起死!”
“奶奶的,死就死,反正也跑不掉!”郑处怀猛地一扯衣甲,显然豁出去了。
“也是,也是,”苏乞也道:“贼子要冲过来我等也难活命,不如死得干净些!”
说罢跳下马来,三下两下卸了鞍辔,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的都现出了亡命之徒的本色,稀里哗啦甩了军器,干脆坐了一地。
光了膀子的盖清索性在光背马上玩起了杂耍,一会倒竖蜻蜓,一会镫里藏身,引得士卒们拿出吃奶的劲喝彩。
阿失毕彻底蒙了,是疑兵诱敌之计?还是汉军害怕以致得了失心疯?他抬头眺望不远处的鸟鼠同穴山,汉军的旗帜不紧不慢地飘扬,仿佛一只召唤的手。
只是,这只手有诈么?他的部属们也窃窃私语,惊疑不已。
这些人很多都经受过汉军夜袭,次次都是损失惨重,自然还心有余悸。
盖清在马上叉腰歇息,冷汗热汗一起滚落下他的额头,他忍不住瞟了一眼獭洞山,心道:山上不知察觉没有?
两千羌族骑兵就像浮动的黑云,缓缓向前压来,只要一阵微风,盖清和他小小的队伍断然尸骨无存。
面对无情逼近的敌人,盖清扣紧马缰,感觉到郑处怀他们投在背后的目光,他蓦然睁开眼睛,策马扬鞭,迎着羌族骑兵冲了过去。
郑处怀吃惊地看见盖清突然一夹马腹,飞速冲向敌军大队,在众多戒备的刀枪面前挥舞着他的衣裳,大声喊道:“来呀!来呀!”
同样惊愕的羌人面面相觑,居然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山上,留守的翟洪急得团团转,他已经看见了山下聚拢的敌骑,而他手里只有两百骑兵,不仅人少,还得镇守营垒,哪里抽得出一兵一卒?
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他派出五名轻骑斥候前去侦查,顺便看看山下那一小撮莫名其妙的人马是些什么人。
他们举着汉军旗号,却又和羌人挨得这么近,还大剌剌地躺下休息,着实奇怪!
急促而来的马蹄声使对峙双方都紧张起来,说是对峙,确实勉强,有二十余骑和两千人对峙的么?
几个汉军斥候在不远处打着圈儿,苏乞想是认得其中一人,随即用暗语表明了身份。
盖清慢腾腾后退几步,低声对士卒们道:“想是楚将军已有所备,大队人马顷刻即到,甚妙,大伙慢慢穿衣上马,想怎么懒散就怎么懒散,千万别慌!”
虽然依旧大敌当前,但见斥候来到,士卒们自然听信了盖清的话,坚信后方有大军撑腰,当下没有了初时的惊慌,大模大样地披甲置马,缓缓退却。
突如其来的斥候更加剧了阿失毕的惊疑,看来汉军已有所备,偷袭断然不成,反而可能遭其伏击。
犹豫间,盖清等人已翻身上马,一步三回头地退往鸟鼠同穴山。
偷袭变成攻坚?不行,葛腊那么多人都没有成功,他的两千人自然也不行,可是就这么回去,实在心有不甘。
他立刻派出了哨骑,两翼展开,四下搜寻汉军莫须有的“埋伏”,其余人马居然老老实实地停在原地等消息。
而在山的南麓,厮杀已见分晓,羽林左营的骑射手将飞蝗般的箭矢射入拥挤的羌族步兵群中,给他们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金鼓大振,羌族骑兵的后方被楚枫率领的羽林郎一冲,顿时混乱。
也不知对手有多少人,慌乱的各部首领匆忙下令撤退,汉军各部奋力掩杀,要不是后援的骑兵勉力顶住,所有的羌人都难逃出生天。
鸟鼠同穴山升起的号旗令冲杀的楚枫收住了急欲追击的部下,各路人马逐次退回营垒。
伤痕累累的羌人也连滚带爬地收归本阵,双方终于脱离了接触,战场上一时安静下来。
不待羽林军集结完毕,楚枫一马当先,飞跃上山岭,很快明白了翟洪告警的原因,山下,两千铁骑正待命出击,好险!
战马大汗淋漓,连续的奔跑已经耗尽了它的体力。
如果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