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宇文渊神色的变化,周永晖朝船夫看一眼,眼珠一转,似乎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陪着笑道,“睿王风姿不凡,这些普通百姓不曾见过世面,难免多看睿王几眼,还请睿王不要放在心上。”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隐隐含了一丝宇文渊小肚鸡肠竟还要同普通百姓计较的意味在里头。
宇文渊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冷“哼”一声,凉凉地睨了周永晖一眼。
周永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恭敬的笑容,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睿王,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游完这一段也该返回了。”公仪轩及时上前打圆场。
宇文渊可以不给周永晖面子,却不能不给公仪轩面子,收回落在周永晖面上的目光,冷冷开口道,“走吧。”
周永晖行了一礼,吩咐人继续开船。
画舫与小舟擦身而过的瞬间,宇文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垂下的竹帘,眼中神色讳莫如深。
公仪音此时正紧紧趴在秦默胸前,小手抱着他柔软的腰身,大气也不敢出。而一手揽着公仪音的秦默,此时正脚尖点站在船舷上,另一只手扶住船篷边缘,身子尽量后仰。这个姿势着力点小,又要护着怀中的公仪音,若不是他有武功,早就掉水里去了。
听得画舫上的交谈声渐渐变小,公仪音长长舒了口气,轻声叫了一句,“阿默。”示意他可以放自己下去了。
秦默从船舷上跳下,搂住公仪音纤细腰肢的手却没收回。
面前的竹帘被人从里面掀起,船夫从船舱那一头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搂住公仪音腰肢的大手上,脸上笑容更深了。
他朝秦默行了个礼,“郎君,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说了。”
秦默从怀中摸出一吊五铢钱扔给船夫,“你做得很好,这是额外赏你的。”
船夫笑着接住,又连连道了谢,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片刻,笑嘻嘻道,“那小的继续划船去了。”
“时辰不早了,准备靠岸吧。”秦默淡淡吩咐了一句。
“好咧。”船夫应了,目光又在从秦默怀中抬起头的公仪音面上流连了一圈。
公仪音朝他感激地笑笑,若不是他刚刚表现镇定,以宇文渊多疑的性子,定然会起疑。
船夫倒吸了一口凉气,目露惊艳之色。方才公仪音上船时被秦默护着,船夫并未看得真切,现在见她对自己这么清丽一笑,恍恍惚惚间如花树堆雪,明珠生晕。
怎么现在的郎君都长得这般俊俏了?难怪他们……
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这才哼着小曲儿往另一头去了。
小舟又慢慢悠悠驶动了起来。
公仪音被秦默抱在怀中,鼻端满是寒竹香充盈,耳边是微微风声掠过。一时觉得气氛宁和得让人不忍心出声打扰。
过了一会,她才抬了头,看着秦默精致的下颚,呐呐开了口,“阿默,你可以放开我了。”
秦默“嗯”了一声,这才放开圈住公仪音的手。
公仪音后怕地拍了拍胸脯,吐了吐舌头道,“方才真是好险!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告诉了船夫应对的法子,咱们定要被宇文渊抓个正着,到时可就不好解释了。”
秦默低头看着她,目光柔和淡然。
“你怎么知道宇文渊会叫船夫掀开帘子?”公仪音好奇道。此时夕阳西下,宇文渊背对着远处渐渐落山的夕阳,全身似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之中,周身通透如美玉。
若非他想到了这一层,他们就不能未雨绸缪地事先躲在船舱外,并在船夫掀起这边这扇竹帘的瞬间站到船舷之上。
有半边竹帘和船夫的身子挡着,画舫上的宇文渊自然看不到他们。
秦默淡淡一笑,“宇文渊这人甚是多疑。在他下令停船的瞬间,我就猜到他一定生了疑,既然心存疑惑,他就不会轻易放我们这艘船离开。”
公仪音点点头,心中感叹不已。秦默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啊,居然能提前几步预料到对手的举动,更重要的是,还能想出合适的方法来应对,这得需要多么缜密而清晰的思维?
想起前世偶然一次听到人对秦默的评价,“智多近乎妖”,当时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想想,这话用在秦默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公仪音目光朝前远眺,见那艘富丽堂皇的画舫已经渐渐在视线中消失不见,这才真正定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刚刚同宇文渊对视上的那一瞬,她的心跳似乎停滞了。他眼中的神色那么通透而犀利,有那么一刻,她当真以为宇文渊发现了他们。
宇文渊此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凛冽太过强大,让人不得不心生畏惧。
秦默淡淡看一眼她脸上后怕的神色,冷峭的面部表情柔和了几分,伸手拉过她的手,用大手温柔地包裹住,凝视着公仪音的眼眸柔声道,“阿音,你不用怕,不管什么时候,都有我在。”
秦默的语声很轻,很淡,似乎随时会淹没在耳边晃荡的水声当中,可是公仪音的心里,真的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那是种远飞的倦鸟终于归巢的安心感。
除了秦默,任何人也给不了她。
公仪音朝他甜甜一笑,长长吐尽心中浊气,这才觉得冰凉的掌心逐渐回暖。
突然,她想起一事,侧了头看着秦默,面露好奇之色,“对了阿默,你刚刚是怎么跟船夫说的?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