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陌与翼王在桥头上相见了。
翼王倚在桥头的拦石上,手中的折扇不时的敲打着面前凸起的白石,空无的声音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荒凉而孤寂。
沉默了许久,才听翼王开口说道,“初七很不好。”
“你该带她回皇城。”紫青陌立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只低头看着水中被水流剪碎的弯月亮。
“初七喜欢做什么我从来不会阻拦,包括当年与你成亲,包括现在出来寻你。”
“你该知晓初七与我成亲是为了什么。”紫青陌轻声一叹。
“呵呵……”翼王冷笑出声,一转头看向他,手中的折扇“唰唰”几声激射,抵住了紫青陌的脖子,恰巧就抵在了那已经干涸的伤口上。
紫青陌一动未动,好似那折扇未曾砍过来一般,他先是冷笑着,而后那笑容渐渐放大,溢满脸颊,笑容却是苦涩的,怪异的叫人心底发憷,“初七爱的终究是他。”
翼王手一颤,将折扇收回,这句话同样适合他自己。
初七爱的终究是紫莫寒。
那个曾经伤透了她心的人。
当年花柳桥下,初七只身涉险去寻找被荆棘缚在桥头的紫莫寒,她先是斩杀了当时少林寺的七子之阵,全身受损,而后将当时武林之中三大之高手一的瘦老斩杀,浑身血污的从桥的这一头爬行至紫莫寒跟前。
紫莫寒却冷笑着对她说,“你滚!”
初七笑着,满脸血泪,将他抱在怀里,荆棘刺破她已经残破的身体,血水打湿了紫莫寒的脸,对他说,“我带你走。”
翼王带人来的时候初七抱着紫莫寒昏倒在河池内,豆粒大的雨滴拍打在她的身上,好似那雨滴能将她脆弱的身体射穿,每落一下,初七便会浑身抽搐。
翼王不记得他是如何将她带回军中大营,但是清晰的记得,初七在那般情况之下醒来问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慕容远,不要伤害紫莫寒。”
殊不知,紫莫寒根本就没有与她一同回来,甚至未曾多看一眼昏迷的初七,留下一句冷冷的话,“看住她,不要再来多管闲事。”一去不复返。
翼王为此放弃了攻打北燕塔的计划,直接追着紫莫寒到了边关,找到他的时候,翼王恨不能将他剁成碎末紫莫寒怀抱着别的女人正逍遥快活,因为服了过量的催情散,整个人沉浸在**之中。
回去后,翼王看着床榻上沉睡不起的初七,终是将此事瞒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向初七透漏半个字,直到今日。
翼王时常在想,若是他将此事告之初七,她会不会就此将紫莫寒遗忘,开始新的生活,更加也不会禁锢着紫青陌。
可现在翼王终于明白,初七不会。她认定的人,认定的事,哪怕就是死也不会放弃。
只是,不知,从前是紫莫寒,现如今是紫青陌,何时会轮到他。
“这里她不该来,太师的人在到处寻她。”紫青陌又道。
“我知晓。”翼王岂会不知?!
“你带她走吧!”紫青陌的语气变得温暖和沉重,永远也看不到她,他的心该有多么的痛,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翼王没有吭声,仰头望着皎洁的白月,月儿弯弯,像极了初七笑起来时那温柔的笑眼,只是这样的笑,从来不是对自己。
“听说,你已经娶亲?”翼王突然发问。
紫青陌眸子微微闪烁,薄唇紧抿,许久才听他轻声应道,“是!”
翼王微微垂眸,没有探究的看向紫青陌的脸,他依旧要像从前一样,隐瞒紫青陌的事,因为他知道,如今的杜小九即便知晓实情,同样不会改变什么。
紫青陌微微措步,倚着桥边的石拦,似乎将全身最后的力气抽离,就那样一身疲惫不堪的倚着,恍若夜风就能将他融化了。
初七与他成亲的前一夜,他满心欢喜的举着怀中初七曾送给他的字画跑到大殿内去寻她,可却看到了紫莫寒被她抱着,紧紧的,怕他眨眼就不见了一般。
紫莫寒却只是冷冷的站着,脸上一丝神情都没有,他麻木的如野外早已死去而干枯的木头,没有血肉,只有一副冷而僵硬的皮肉。
初七哭着问他,“不要走好不好?”
紫莫寒却一把将她推开,夺去了初七手中的药丸,对她道,“东西已经得到,你也见到我,本该不再相见,更何况,你得到了另一个我。”
“不,你该知晓,紫青陌他,我不爱他,他爱的也不是我,我们不过是为了这天下。你该知晓。”
可初七却不知,紫青陌爱江山,更爱她。
成亲之日,紫青陌留下她一人去了窦文轩,挖出了他亲手埋下的第一坛烈酒,捧着酒坛躲在花树下醉了一整夜。
初七来寻他,还未褪下身上的龙袍,只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他,恍惚间瞧见了紫莫寒站在她跟前,初七心痛的将他抱在怀里,哭闹,挣扎,最终还是将他推开,“我们可以有子嗣,但是不要想我对我们的孩子有任何情感。”
时隔多年,紫青陌本以为他会用心去焐热着块顽石,他们那么多年走来的或温暖或冰冷或虚假的深情都会是一块无法抹去的痕迹。可到头来,她用计摔了他们的骨肉,只因紫莫寒对她说,“等我办完事回来与你团聚。”
呵呵……
紫青陌在心底发出一丝冷笑。
一面是他最在意的亲兄弟,一面是他此生挚爱的人,该如何取舍?!紫青陌从来都没有弄明白,乃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