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得很快,一弯明月挂于窗外的天际,把清冷的月光撒了进来,在地面上印出婆挲的影子。
月光之下,陈剑臣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直拉到了墙上。
他身后的墙上,那幅“镇”字就贴在上面。
沙沙沙!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窗外忽然传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拉着走动,该声音听在耳朵里,甚为不舒服。
陈剑臣倏然睁开眼睛,就见到敞开的窗户猛然冒出一个巨大的头颅来。
其头大如斗,巨眼似铜铃,朝天鼻,一张森然大嘴,正是一个长相狰狞的鬼物。
鬼物从窗下探起头,对着陈剑臣就是一阵龇牙咧嘴——若换了一般胆小的人,只怕立刻就要屎尿奔流、飙海豚音了。可陈剑臣何许人也,端坐岿然不动,只等对方入屋。
鬼物见这一下吓他不到,不禁有些意外,嘴巴里呵呵做声,大嘴张开,露出满口森森白牙,一条猩红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更显恐怖,看它的样子,不把陈剑臣吓得落荒而逃,誓不罢休。
陈剑臣忽然哈哈一笑,道:“你这恶鬼,做得忒不合格,只靠一副丑恶皮相吓人,未免落于下乘,不如进屋一坐,咱们促膝长谈如何?”
——此时此刻,他忽而就想起一则小故事,说古时有个曹生,寄居在朋友的书房中,到了半夜,有东西从门缝下像虫一样爬进来,薄得像一张纸一般。
进了屋子,这纸渐渐展开成人的样子,是一个面容惨白的女子。
事发突然,曹生却一点都不害怕,镇定自若地继续看书。那女子忽然散开头发、吐出舌头装出吊死鬼的样子。
见状曹生便笑着说:“披头散发,依然是头发,只一过有点乱了;舌头不管伸得再长,还是舌头,就算长点,又有什么可怕的?”
那女鬼见吓他不到,忽然又把脑袋摘下来放在桌子上。
不料到曹生笑得更大声了,说:“有脑袋尚且不值得害怕,何况没了脑袋?”
女鬼黔驴技穷,本领用尽了,只得悻悻离开,消失不见。
眼下陈剑臣比起那曹生更有依仗,底气十足,更加毫无畏惧之情。
窗外鬼物连番吓陈剑臣不得,显得颇为急躁,吱的一下,整副巨大的身子冲进了窗子,扑进屋子来。
其双瞳红芒闪烁,心想这一下陈剑臣还不得被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
但它失望了,陈剑臣虽然有所动作,却不是逃跑,而是霍然起身,反要迎上来的样子,一点都不怕。
我的乖乖……
鬼物三板斧已用完,心知不对路,居然怆然掉头想逃出去。
它竟然要逃?
陈剑臣好气又好笑,这鬼物实在太外强中干了些,远比想象中孱弱,用“纸老虎”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当下口中喝一声:“哪里走?”
疾步冲上前,敏捷无比,一下子就抢到鬼物身后,左掌张开,一掌拍到了鬼物黑黝黝的身上。
滋滋滋!
一掌之下,奇变突生!
第五十四章 义鼠
陈剑臣一掌拍上去,还没有近身,掌心处的“定”字昭然有光芒激射而出,如针般扎入那鬼物的身体去。
一扎之下,本来身形巨大的鬼物浑如气球被扎破,呼的,漏了气地身子急速发生巨变,只转眼间,就缩小成拳头大小,匍匐在地上一个劲地颤抖着。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皮毛灰白的老鼠,眼下缩成一团,动弹不得。而在它旁边,却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烂布模样的东西。
竟是一只鼠妖!
陈剑臣哑然失笑,又觉得有些疑惑,正想着该不该一脚蹬上去,忽见到那鼠妖一个蹦跶,奋力挣扎起身,小小身子朝着陈剑臣纳头便拜,口中发出人声:“公子请饶命!”
言语间有些模糊不清,但真真切切是人语无疑,也能听得明白。
“咦,你竟然会说话?”
陈剑臣大奇。
那鼠妖两只小爪子搭在一块,诚惶诚恐地作揖回答道:“小鼠有机缘,吃到一枚灵丹,化了横喉软骨,故能说些言语。”
原来如此,陈剑臣恍然,俯身拿起那张皮布,仔细一看,这不就是画皮嘛。
只是眼前这张,上面笔画黯淡,多有破损之处,七零八落的,仿佛被打烂了似的。也不知本来如此呢,还是刚才被陈剑臣掌上正气所刺破的。
——庆云道长说过,画皮,属于一种法器,用人皮炼制而成。其中工艺做法,陈剑臣自是不懂,他还听道长说法器之上,还有法宝。
可大可小,威力惊人,通灵懂性,能飞天遁地的,真正的法宝。
那等就是传闻中的存在了,存世量凤毛麟角。
陈剑臣面色一沉:“鼠妖,你既已开窍通智,自当远避尘世,安心修炼,为何要到民居中作祟吓人?”
鼠妖被他吓得赶紧磕头,道:“都怪小鼠贪求口舌之欲,本想弄些油喝……”一五一十,把过程完完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它本为一只普通的老鼠,在一次打洞的过程中无意进入到一处古墓。那古墓却是一个修士的葬身之处,墓中留有一枚丹药,香气扑鼻。老鼠食欲大开,一口把丹药吃掉,居然凭空开了灵智,还把喉软骨给化了,能学人言。
要知道一般妖类,要想说话都要修炼到能化为人形,或者借助某些法器辅助才行。这鼠妖倒好,一步登天。
在墓中,鼠妖还寻着一张画皮,披之,能化为厉鬼模样吓人,正中它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