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到此结束,叫顾昭来, 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感情问题, 自然要把近日发生的正事好好理理。穆深喝了口茶, 开始仔细询问前几日遇袭的事情。
这事说来古怪, 按顾昭的看法, 对方对大齐一片地形相熟,又知道他们的前进路线,这显然不是普普通通的金人可以做到的。何况来袭者训练有素, 一旦被抓到立刻咬舌自尽, 这明显是受过军队教育的士兵。
显然, 朝中有人和金人勾结, 并且在军中势力不小。
穆深沉吟片刻, 要是以往,他第一个怀疑的肯定是虞长笙, 这个锅和他天造地设,简直无缝吻合。连动机都不需要想, 当年虞长笙能为了把控徐州和金人联手搞死肖将军, 现在就不能再联一次手搞死顾昭了?还是顾昭当时去破坏了他的计划呢。
不过,虞长笙近日没什么异常, 虞乔又提出了那样的看法穆深便问道:“你对薛卿怎么看?”
“哪个薛?薛璃我熟, 那小子这几日替我们守着边关呢, 是个好苗子,对你也挺忠心的。他爹”顾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我和薛将军打过几次交道, 但对此人并不熟悉,他一向守卫京城,也不在边疆作战,按理讲,你对他应该比我熟才对。”
“他那个性格,谁也熟不起来啊。”
“这倒是,所以你怀疑他?”顾昭皱眉:“没道理啊。”
“他是向来不怎么理会朝政,但是毕竟是你姑姑的驸马,和你们穆家关系密切,你有我,也不至于为了兵权对他做什么,只要他活着,有什么荣华富贵享受不到?薛璃又那样争气,他为什么想不开要站在虞长笙那边?他疯了?”
“这就是朕想不懂的地方,因为没有道理,而且也没有证据。”
“那就只能暗中观察,不过这次当真诡异,来袭者应该是经过军队训练的。”顾昭沉吟片刻后道:“你下令去清查一下军里吧,看看哪些位置莫名其妙的少了人,大概就能顺藤摸瓜了。”
“朕也是这样想的。”穆深按了按太阳穴,又道:“那暂且这样,金人那边,如何?”
谈话终于进入了真正重要的部分,顾昭今日首次神色凝重起来,他立直了身体,对着面前的帝王道:“陛下,时机已到。”
“当下就是我大齐,千载难逢歼灭金人之时!”
闻言,穆深骤然正了神色,帝王的霸气和深沉在他身上愈发彰显出来:“此话当真?”
金人,是大齐的死敌,他们仗着草原地段的便利,骁勇善战的天赋,再三骚扰大齐边境,对几大郡州烧杀掳掠,徐州当年的斑斑血泪,便是整个大齐抹不开的阴云。
也是帝王心中的心病。
在穆深当太子时,他就对此事耿耿于怀,如鲠在喉,但当时国祚动荡,百姓需要休养生息,没有力气再去和金人开战,只能被趁火打劫,割让了许多物资土地,答应了许多不公平的条约。太/祖当时默不作声,只是对穆深道:“总有回来的一日。”
现在,就要连本带息的拿回来!
“是,我确定,这是难逢的好时机,这些年国库充盈,足够我们发起战争,百姓对金人怨恨极深,民意也可。我们在边疆扎根了这么多年,也摸清了他们的战斗方式和大致布局。寒冬大雪,正是他们战斗力最薄弱的时候。何况今年还有一事,老可汗死了,他的两个儿子争位,争的人心不齐,内部动荡,此时不出兵,还待何时?”
顾昭说到此处,双眼熠熠发出寒光,如野狼一般凶猛狠利。对于这个全家都死在金人手里的将军来说,金人一日不亡,他就一日不能解恨。而单单站在战士的立场上,为自己的国家开疆扩土,岂不是最大的荣耀!
穆深沉默良久,认真道:“朕知道了,既然要倾全国之力,得需几名将领?”
这不是指那些普普通通的士兵,而是军队的大脑,像顾昭一样可以称为军神的人,在薛驸马立场可疑,身份成谜的情况下,他的队伍也需要新的将军来领导。可军队的忠诚向来不是白给的,空降一个人,下面的士兵服不服?万一战场上出了茬子,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顾昭大笑道:“这还用说?我一个,薛璃那小子一个,边疆的几个老将领算上,当然还有你一份了,穆太子,这么久了 ,你不会连怎么打仗都忘了吧?”
穆深是什么人?
在穆家改朝换代之前,一半的江山是他和他爹一起打下来的!在他当了太子之后,他更是很长一段时间在边疆与金人对抗,也就在那时候和顾昭成为好友,论马上功夫,调兵遣将,还真没几人能比他擅长。此时两国大战,帝王御驾亲征,更是能点燃士兵士气!
这样一箭三雕,一举数得的事情,顾昭不信穆深没有想到,穆太子当年在战场上不晓得杀的有多开心,这人是个天生的肉食动物,这几年被迫困在宫墙里安安分分的改奏折,只怕早就腻烦了,听到能名正言顺出去打仗,那是恨不得要飞过去。
穆深当然是想去的,可他皱了皱眉道:“朕何尝不想现在就开战,可是朝中风云迭起,怕是容易出乱子,朕若不在,后方何人可以坐镇?虞长笙若趁乱发起变动,断了军中援助,怕是会出大事。”
军队在前方打仗,后方的物质供应是极度重要的一环节,如果朝廷不稳,有人刻意克扣物质,按下调令,或者胡乱下些临时换将的愚蠢命令,那真是呕出一口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