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仲明被抓了上马,刚刚解开的双手又被捆了起来,不由得大叹命苦,一路颠簸,朝山寨里去。
远处火光明晃晃地,蔓了半边天幕,数人驻马警觉。
“不好!官狗来袭寨子了!”有人惊慌道,不少人就想策马逃跑,那壮汉吼道:“怕什么!随我冲!”
壮汉抽出钢刀,带着一群山贼,冲向了山寨下,吕仲明骇得大喊:“你们要打仗别捎上我啊啊啊!”
“放我下来!”
两方人马杀声震天,混战于一处,乃是张须陀军与王薄的叛军在章丘决战。
王薄作《无向辽东浪死歌》后声威大振,一时间天下叛军四起,朝廷焦头烂额,杨广亲自下令,先平王薄。于是王薄遭到隋军连番打压后,从长白山转战山东,沿途大肆掠夺,终于在章丘对上了隋朝老将张须陀。
这夜张须陀派兵偷袭王薄部下一寨,参战人数足有上万。吕仲明苦不堪言,坐在马后,随着那壮汉一路杀进了战阵,没几个回合,壮汉便被一枪捅下马来。眼看那一枪就要到面前,吕仲明下意识一闪,抬起双手,枪头恰好从手上绳间穿过,绳索断成两截,吕仲明大呼侥幸,抓起马缰,吼道:“驾——!”
战场一片混乱,烽烟四起,吕仲明也辨不出方向,才冲出去些许,马蹄便即一绊,将他朝前甩飞出去!
“啊——”
吕仲明摔在另一个人身后,那将士正在纵马疾驰,不料背后突然多了个人,吓了一跳,转身就是一式肘锤,吕仲明下意识抬手,一掌抵住他肘锤,借着马匹疾转之力化去劲道,那武将大惊,反手拔出腰间匕首,吕仲明忙道:“不好意思!你别管我!”
那武将转身一匕抹来,两人同骑一马,吕仲明在他身后手腕格挡,再划圈,消去力道,嘴上喊道:“我不是敌人!”
那人看模样正是朝廷官兵,见吕仲明脏兮兮的,却不似山贼打扮,两人在马背上拆招过招,偏生连出数招都奈何不得他,当即没了他办法,同时为吕仲明这身手也暗自心惊。
“你是什么人!”那武将吼道。
武将中气十足,一吼之下吕仲明险些被吼聋,怒道:“声音轻点!我是路过打酱油的!”
武将朝他吼道:“快下去!正打仗呢!凑什么热闹!”
这时间骏马已穿过了大半个战场,吕仲明道:“你不停下来我怎么下去!”
武将只得勒住马,吕仲明求之不得,踉跄下马,还摔了一跤。
大火席卷了整个山头,吕仲明不辨方向就朝山里冲,武将又吼道:“那边是山贼的窝!烧起来了!”
吕仲明意识到了,转身换了个方向,朝他挥手道:“谢了!大侠!你去忙你的吧!”
武将:“……”
吕仲明终于逃出生天,然而虽然自由了,战场上却极其危险,到处都是无分敌我的奔马乱冲乱撞,满地死人,他先是拣了把刀别在腰间,朝着远离火的地方跑。
奈何浓烟阵阵,一会有人杀过来,一会有人杀过去的,一旦有人举着武器喊打喊杀,吕仲明便马上机智地躺下,装死。听到有马蹄声过来就瞬间弹起来,继续跑路。
如此没头没脑地跑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大路,吕仲明扶着树喘气,只觉快虚脱了。
“吁——”吕仲明如释重负,出了口气,左右看看,接下来去哪?
这是什么鬼地方。
连匹马也没有,吕仲明本想找匹无主战马,却发现但凡主人战死,战马都会自己跑走,想必是认路回营了。被捆了这么多天,头晕脚软的,只得拣根木头,拄着在路上走。
这下怎么办?
吕仲明想起临来时通天教主的吩咐,隋唐这地儿,是有人接应的,还打好了招呼。首先就是阐教的文殊普贤俩真人,但据说都投敌……不,皈依佛祖了,万一玄门内那一掌就是什么尼拍过来的,现在去找文殊普贤,多半会自投罗网。不行,祖师爷爷似乎还交代了,在初唐有两个人,可以去找。一个是秦琼,另一个叫尉迟什么的……
于是吕仲明决定,先去找秦琼。
走到日上三竿时,远方尘土飞扬,又有一队人过来。
吕仲明现在对人多的群体已成惊弓之鸟,生怕又把自己抓了去,忙躲到一棵树后不敢露面。不料经过的那队人恰好是打了胜仗的官兵们,由一名武将带头,要回营去。
那武将路过时没来由地驻马,吕仲明登时心中一凛。认出那人正是先前战场上乱七八糟厮拼时,被自己落在身后马上,吓了一跳的男人。兵士们都在战场中被熏得满脸黑灰,分不出彼此,但吕仲明能从盔甲上认出那武将。
武将脸上污脏,转过头时却双目明亮,眉目俊朗,摘下头盔后,一脸脏兮兮的血污之气,更添硬汉气场。看那模样,不过是十五六岁上下,与吕仲明差不多年纪。然而饱经战事,血气凛然。
“怎么又是你?”那武将发现了躲在树后的吕仲明。
吕仲明无奈只好出来,心道眼睛真厉害。只得走出来与其对视。
只见那男人剑眉皓目,一身正气,鼻梁高挺,甚是英俊,嘴唇温润,微微上扬,浑不似寻常行军从伍的兵痞,与手下惫懒模样形成明显对比。虽脸上污脏,却丝毫不掩其俊朗之色。
武将:“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吕仲明未曾判断此人身份,不敢贸然作答,便准备随便胡诌个名字,然而一时搜肠刮肚,却想不起给自己取什么名,恰好这时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