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纵然她有这心思,哪里就轮到你春二娘操心了?而且当着这许多人面前说出来,让她平白受安倍那倭奴羞辱不说,还连累她被李郎及诸人看轻。须知做她们这行的,最忌讳自轻自贱。你要轻贱自己原不打紧,干么非要拉扯上我毁我的前程?你若嫌这都知娘子之位坐得久了没甚意思,我帮你一把便是。席纠么,咱们并未同台较量,未见得我就做得不如你好。
春三娘的心怦怦乱跳,由最初的生气,转为了激动,她意识到也许自己的机会来了。任你是都知娘子,若一朝被人看轻,身价便会大跌,想要重振其鼓收复失地,谈何容易?可以说几无可能。鉴于此,聪明的如大娘,即便门前冷落缺人问津,也得端着骄衿的架子,不能让人看出了颓势。春二娘自然知道这道理,先前便与春四娘说过,再不如意,都不能露出痕迹。可如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真正是情令智晕......
春三娘飞快地瞟了武敏之一眼,的确是长了张难得的俊脸,气度也非常人可比,不怪春二娘......动了妄念不打紧,她初次见他,也动过好些心思。后来知道他与二娘多年交好,她便绝了念头。明知流水无情,还要恣意妄为……春三娘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笑得甚是灿烂。
“姊姊一片好心,三娘感激不尽。只是,三娘薄柳之姿,怎敢攀附李郎?”她说得甚是恳切。
春二娘只得揭开纨扇,一边轻摇扇子一边笑道:“三娘何必自谦。”顿了顿,起身遥遥对李嗣真赔礼道德,“是奴唐突,万望郎君莫怪。”
李嗣真大笑道:“些许小事,何须介怀?你二人姊妹情深,倒真让人感动。”
春三娘捧起酒盏,似笑非笑道:“李郎休要说得好听,若真感动,就饮了奴手中这盏酒罢,也算奴待姊姊向李郎赔罪可好?”
李嗣真道:“你斟的酒我何时含糊了,偏这许多话。”
春三娘待他一口饮尽,放下酒盏,又将目光转向了春二娘:“姊姊一心为三娘谋算,三娘不是那不知好歹的,投桃报李,自然也要还姊姊一个人情。”
春二娘霍然变了脸色,双手齐用力,仍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小小纨扇。她脑中一片纷乱,三娘这话,这话什么意思?不知武郎听了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我与三娘串通好的,我先前的话,不过是为了引出三娘的这番话?武郎会怎么想?
春二娘死死地望着春三娘的嘴,若可以,她真想用面前这琉璃兽纹酒盏堵住春三娘的嘴。可此刻堵上她的嘴,却也是无用了,反显得自己更加不堪。武郎会怎么想?她若真这样做了,武郎会不会拂袖而去?只怕,都要羞于提起自己的名字罢?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或者有谁嘴快将此事张杨开去,她倒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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