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中的王熙凤轻轻卷起的车窗的帘布,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心里跳了跳。一双迷人的丹凤眼中露出羞意。
旁边的丫鬟平儿道:“看这琏二爷马上功夫倒是不错,不知道可比得上二老爷如何?”
王熙凤拍了拍平儿的脑袋,“就你贫嘴。”
平儿不敢多加造次,只得收了嘴,却是满脸的笑意,惹得王熙凤臊红了脸,想着刚刚看到的谦谦君子,心里便更加满意起来。
这门婚事,自己本是不乐意的。毕竟叔父官居高位,自己又是王府的大房嫡女,日后如何也是要进宫的。可是大姑母和叔父硬是将自己定给了贾府的大房嫡子。虽说那位日后也是承袭爵位的,却听说是做不得主的。若不是姑母一再承诺,日后若是自己过了门,便将这管家的大权交给自己,这门婚事,自己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只不过刚刚看到那人的气派,倒是不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马车缓缓的驶动起来,车轮吱吱的作响。
平儿见王熙凤一脸的心事,便知道是为了刚刚那琏二爷,笑道:“姑娘,奴婢见着琏二爷气度不凡,日后也不是凡人。您啊,这回可不担心了吧。”
王熙凤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道:“到底如何,还是未知数呢。让车夫快点,这天色眼见着便暗了。”
平儿笑道:“奴婢省得。”便探出头去,对着车夫道:“姑娘吩咐了,天黑之前一定要进城。”
车夫忙道:“让姑娘放心吧,奴才这赶车的技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随即重重的甩了一下缰绳,马儿便哒哒哒的快速跑了起来。
贾府的人为了给贾珠过七七之日,早早的便准备好了香油纸钱,又请了法师连续在院子里念了好几日的经文,只为了让贾珠日后能投个好人家,莫要在留念此间。
贾琏到了府上的时候,天色还未暗下来,只不过门口到处都是一片素白,显得很是凄凉,连守门的小厮都各个面带哀色。
守门小厮见到贾琏,忙抛下台阶迎了过去。
贾琏跃下马,将缰绳扔给跑过来的小厮,吩咐道:“去喂些草料。”
小厮忙应了一声,便牵着马儿从侧门入了。
贾府的中堂里已经摆上了灵台,两个法师正在敲着木鱼,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贾琏皱了眉头,便往荣寿堂去了。
贾母此时正为着贾珠的事情伤心抹泪,屋里又是围了一圈的媳妇婆子们。贾琏见这些人皆是眼睛红肿,满脸泪痕,想来都是哭过的,只是不知……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又有多少人是虚情假意的?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了。”贾琏作揖行礼。
“是琏哥儿啊,你大哥哥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贾母声音嘶哑哽咽,说道贾珠之事,又伤了心思。
贾琏脸色沉重道:“孙儿已然知晓,大哥哥去的实在太早了。”
“呜呜……”贾母又呜咽的哭了起来,哽咽道:“谁说不是呢……罢了,老身今儿个实在,实在是没了精神,明日了再见你吧。先下去吧。”说着挥了挥帕子。
“孙儿告退。”说完便直起腰身,转身走出了内室。
待走出了荣寿堂,贾琏转身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荣寿堂,便提歩往西屋而去。
此时贾赦正偷偷的躲在书房里溜着鸟儿,想着如今二房的去了,自家儿子也看着是个有注意的,这日后总归是自己这一房的要出头了。等老太太走了,这二房一家的都得搬出荣禧堂去。这么一来,心里更加乐乎了。
“大老爷,二爷回来了。”
能出现在自己这偏房的二爷,自然只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贾琏放下了手中的笼子,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道:“让他进来吧。”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门边被推开一个不大的缝隙,贾琏一身墨色袍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贾赦眼梢瞟了眼贾琏,发现自家儿子自从去了一趟江南,这倒是越来越显得稳重了去多,看着气派也足了。
贾琏见贾赦手中拿着书,只不过那书面竟然是反过来的,待看到一旁被灰布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圆形,便知道这厮又在不务正业,也不点破,笑着道:“儿子给父亲大人请安。”
贾赦假装咳嗽了两声,道:“嗯,这次倒是回来的及时,若是晚了一天,便赶不上你那兄长的日子了。可曾去老太太那里请安了。”
贾琏笑道:“儿子回了府上,便去了老太太那边。”
贾赦闻言,挑了挑眉:“嗯,竟然如此,便先去歇息吧,今儿个晚上要给你大哥哥送行呢。”
“吱吱吱吱……”笼中的鸟儿突然叫了起来。
贾琏憋了眼鸟笼子,唇角轻轻的弯起。
贾赦脖子开始红了起来,随即鼓起气道:“还不快出去!?”
贾琏神色内敛的朝鸟笼子走了过去,伸手将笼子提了起来,扯下笼子上的灰布。笼中的鸟儿喳喳的叫个不停。
“是百灵,声音倒是好听,可惜……终究不能自主。”
贾赦见自个的小心思被自家儿子给识破了,恼羞成怒道:“胆子大了,倒是管起你老子的事情了。”
“啪”的一声,笼子被扔在地上。鸟儿在笼子中疯狂的飞扑着。
贾赦见状大怒,指着鸟笼子斥责道:“逆子,你这是对为父的态度吗?”
贾琏转过神来,幽暗的眼眸直直的盯着贾赦,如暗夜中的寒潭般冷冽莫测。
贾赦心里发毛,呐呐道:“你这么看着为父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