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蒙逊笑嘻嘻地蹭过去:“那当然不成!我不是还要给长公子您垫脚下马嘛——这回我哥必定要打死我呢~长公子可要给奴家做主!奴家,奴家都是您的人了……”男成忍无可忍,冲那二人吼了一声:“闭嘴!”出口之后立即转向吕纂惊悔不已地道:“长公子,我不是在说您——”蒙逊嬉皮笑脸地插嘴道:“是呀,奴家要真成了长公子的人,哥哥开心都来不及呢~”沮渠男成猛地回头瞪他,额上青筋直冒,看着是真想掐死这个顽劣无比又热衷胡说八道的弟弟,把个沮渠蒙逊吓地缩回吕纂身后,嘴里道:“长兄如父,哥哥——爹爹,你可不能揍我!”
于是头回照面便在如此的鸡飞狗跳中度过,任臻想到不久后的险象环生,不由地扶额一叹。
苻坚任臻什翼珪等人先被礼送进了修葺一新的驿馆,一路风尘自要先痛加涤荡一番。任臻冷眼看那驿馆规格虽然簇新豪华,但并不阔大,仅一座三厢院落大小,苻坚位尊,占了东厢,任臻居西,二人分头之际,任臻在后忽道:“吕氏父子当真好客,瞧这驿馆装饰,便是仓促之下也怕花了千金以上。”苻坚知他话意,乃是指吕纂当他是远来贵客,怕是并无信中所言“迎其复位”之意。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言简意赅一摇头:“父子未必同心。”
任臻见苻坚至今日之地步还信那些“老将”“旧臣”的忠心,不由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抬脚入房。什翼珪习惯似地先他一步入内查看。转过屏风便与具柔软身躯撞个满怀,什翼珪直觉地刚欲拔剑,便听扑哧一声娇笑,登时惊诧莫名地抬起头来,而后彻底傻眼了,但见一室珠环玉绕,几个妙龄女子围着只氤氲冒气的木桶恭候多时,见来人便齐身一福,娇滴滴地道:“见过将军。”为首之丽人见眼前这英武少年呆愣当场,俊脸微红,不由飞了一道眼风,随即脆生生地笑道:“奴婢伺候小将军沐浴更衣~”什翼珪见她亲来拉扯,忙不迭后退要躲,身后却又是一副软玉温香挡住去路,口中嗔道:“小将军躲什么?”什翼珪既不能拔剑动武,又不能恶语相向,到底十五六的年纪,纵是一贯的少年老成心机深重,却又哪里经过这些,只觉得脂粉味浓香风扑鼻,他一阵头昏脑胀,如坠mí_hún阵中。
“哟,辅国将军果然招待周到么~”任臻袖手入内,嘴角噙笑道,“什翼珪,你这是要醉卧温柔乡了?”
什翼珪霎时惊醒,知道自己是失了态,面上更是红地像能滴出血来,一边避过拉扯不已的柔荑玉手,一边心中莫名一虚,竟嗫嚅不能语。
任臻一指窗外空地,和颜悦色道:“若我没猜错,现在每间厢房中都备下了如此销魂的美人汤。只是任某无福消受,请姐姐们这就出去吧。”什翼珪猛地回神,沮渠男成这般施为美人计,岂是好意儿的?他立即伸出二指一记呼哨,便听院中衣袂翩飞之声迭起,刷刷数下,院中黑压压地已立了一地的人,皆是虎贲营卫士,各个衣履齐整神色不乱列队煞是齐整,显是无一松懈中招。
任臻昂首步到窗后,对外扬声道: “我们众兄弟公职在身,不敢享乐,烦请各位姐姐回去转告辅国将军罢!”
一时待院中莺燕散尽,任臻方掩门回来,也不搭理什翼珪,自顾自地扯开衣袍奋力一抖,顿时飞沙走石日月无光,他一边呛地址咳一边忙不迭地躲进木桶中,被那股子淋漓暖意烫地龇牙啧了一声,扭曲着脸做出自我检讨:“真脏!”
察觉道身后有人靠近,随即水声潺潺,是什翼珪在旁跪下,执起水瓢正替其冲洗。
他眼皮不抬,从鼻腔里放出声来:“你也赶紧去梳洗一番吧,都成泥猴了。”什翼珪闻言悄悄抬肘一嗅,没觉得异味会熏着人,便不肯走,卖力搓洗。任臻哼笑一声:“都说不要你伺候了,从放你出去做中郎将开始,我便是以栋梁之才看你,不必你做小伏低。”
这话先前任臻也曾对他说,只是什翼珪因长安城中旧事心中发虚,总觉得任臻待他态度不如以往亲近自然,说话总要机带双敲别有含义。他讪讪一笑,道:“末将……我不觉得是伺候,原也习惯了……先前在宫里,我都是守在御床之前通宵达旦——”
任臻睁眼,朝他一摆手:“做下人还会习惯?刚才那些‘姐姐’才是习惯呢,怎么你见了她们就跟呆头鹅似的,只会脸红了?”
这话是他一贯的半讽半笑的语气,什翼珪却忽然觉得亲切之余又凭空生出几分羞恼来,于是脸被那热气蒸腾地更家酡红了。他第一次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我,我不是脸红,那那有,没啥的,我就是——”
任臻先还是挑着眉带着笑在听,忽然从水中哗啦一声伸出手来猛地一抓什翼珪的胳膊,二人长久地朝夕相处自有一套默契,什翼珪立即闻声而动,松手一跃而起,抽出腰上束带就向窗外抽去!
窗棂崩裂,碎木四溅间伴随一声哎哟,下一瞬,便是一道黑影破门而入,嘴里还直囔囔:“你是狗么!?问都不问一声就会动手!知不知道我是谁?!”
任臻此时已经看清了来人,此刻也就大喇喇地双手一摊背倚桶壁,好整以暇地浸在水中道:“在下没想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