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一个母亲生下的孩子,在容家那个便是光明正大、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少爷,到了胡京京这里,且不说胡老爷子对他如何,至少在胡娉婷这里,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属于她人生中一个难以抹去的污点。
十几年不曾见面、不曾联系,乍一见面便是利用算计,所谓薄情寡义这四个字用来形容胡娉婷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上辈子的这时候,胡京京也还只是个才不不过十三岁、四的孩子,青春蓬发年华正茂,处于对什么都好奇、对世界还在懵懂时期的年纪。他是被胡老爷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比起容家那个弟弟他受到的宠爱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胡京京得到的爱和呵护从来不比谁少。
直到有一天,胡娉婷找上了门,没有经过胡老爷子的允许,私底下就找上了胡京京,一见面先是打了一通感情牌,知道胡京京那样的年纪正是心地柔软、容易被感动的年华,颇费了一番功夫之后,她才开门见山倒豆子似的将他的身世告知于他,不过与之相对的则是描述这个过程的说法儿被稍稍转换了些许,至少她在提起容大伯的时候,那口气不可谓不咬牙切齿,生生将自己为报复前男友算计他大哥,主动爬到他床上的事实扭曲成另一种突发性意外事件,不过是将整件事策划的主动性变成了无辜被殃及的被动性,其最终结果南辕北辙可想而知。
胡京京可以想象的到,对于自己这个有可能祸及胡娉婷命运并毁坏她人生的存在,对于胡娉婷是多么无法启齿和提及的难堪。也因此,胡娉婷会主动来接触他,必定是抱着某种不可言说,但与她利益极大的目的,而最有可能的,只能说这个目的的最终目标最终都会是他胡京京这个身体的亲生父亲,也就是容家大伯。
当然,容家那些破事儿,胡京京真是连提都懒得提,就算是亲兄弟,面对钱财权利都有互生龌龊的一天,何况容大伯和胡娉婷他丈夫容锦城在容家的位置并不相等。一个从小被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长子,另个则是被宠爱放养长大的幺儿,本身资质就不是对等的,在被父母确定并划分了确切定义位置上的两人,到了野心日益勃发和积攒多年的怨恨即将爆发的现在,两人早已势同水火,更何况其中还掺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胡娉婷,容家那潭水迟早要被搅浑,现在也不过是明面上相安无事罢了。
胡娉婷的种种算计和图谋,对于已经玩过一把人生反派大逆袭的胡京京来说,容家对他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因为对容家的厌恶,和怨恨胡娉婷破坏自己原有生活,将自己拉入阴沟的举动,他在千辛万苦将容家弄到手之后,没半年就将整个容氏集团给搅得四分五裂,转手拆成许多份,送的送、卖的卖,手上是一点没留,以至于胡娉婷最后狗急跳墙,跟他同归于尽……
人活一世挺不容易的,而死过一回儿的人才更知道珍惜现在拥有的东西。
胡京京蹲在草地,仰着头缓缓出神,这辈子……他可是要做一个爷爷最希望他做的‘纯良友善’的人啊,怎么可以和任何一个与容家有关的人牵扯上关系呢,这样可不好。
突地耳边窜过一阵风,还没等回神,胡京京的手已经自发地拽住了那个手脚麻利准备跳上墙头的人,结果彭地一声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哎哟,哎哟!”
右手着地的胡京京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浑身上下被压得死死地,动也不能动,两个人大部分的重量都被挤压在那根绑了夹板的右手腕上,疼得胡京京整张脸都变了形。
“赶紧给我起开!”胡京京挤着牙出声,他已经感觉出来,刚被绑了夹板矫正过来没几天的右手腕似乎跑离了他原来的轨道,分筋错骨传来的阵阵痛楚让他脸色有些发白。
身上那人利落起身,似乎是没想到胡京京现在的姿势和状态,一时错愕下有些无措起来。
少年蜷躺在草地上,缩抱着受伤的右手,神情痛楚,眼角还泛着点点晶莹的水光,衬以那发白的唇,苍白的脸,鼻尖甚至已经隐隐渗出一滴冷汗……乍眼看去,他竟觉得有种触目惊心的病态美。
隐约间,心尖似有万千雄蚁在攀爬、噬咬,不痛,但是心口麻麻地,耳尖竟是泛起一股热气儿慢慢浸透出几分忸怩的霞色来。
……这人长得这样好看。他默默想着,只觉胸口砰砰直跳,好似揣了只兔子似的,一下一下踹在自己的心口上,那样激越、汹涌,噗通、噗通!
见胡京京捂着手终于缓过来,他急忙凑过去扶,目光灼灼地盯着人,屏了口气小小声问他,“你没事儿吧?”然后开始道歉,“对、对不住,我刚、刚才不是故意的……”他一紧张说话就结巴,偏他越紧张就越说不出话儿,最后急得额头冒汗,只好耷拉着眉头,面带懊恼地看着胡京京。
他看胡京京,胡京京也看他,看他凌厉的剑眉,眉尖压着眼皮离瞳仁的距离很近,唇形丰沛润泽,挺拔的鼻梁直通眉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勾勒出那张已经初具雏形的棱角分明的轮廓,这是一张长相极为标准的充满男子气概的脸,所谓增之一分太长,减之一份太短,尤其那双眼眸长得好,黑得幽深、内敛,流光回转间带着一股胡京京甚为熟悉的气息。
不过,胡京京很确信自己在上辈子的这时候不曾有认识过这么一个人。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胡京京很快撇去心底里那抹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