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二个人在梅争寒看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恪守一个命令,放弃思考,就像铁水浇筑的十二个铁傀儡,失去属于自己的生命力。
孙胜伤的不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才会呕血,想来和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有很大的关系,多修养两日就没事了。
听见孙胜性命无碍,书信官大大的松口气,再三谢过江盛雪。江盛雪让他不必客气,本来还想为他开一副药方,但转念一想孙胜只怕命不久矣,便没有多做无用功。
书信官不知江盛雪的思量,以为不需要进药便没有多问,谢过人后就转身离开,出去问宋远还有没有需要他做的事,要是没有他就要下去休息,毕竟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
孙胜尚在昏迷中,不知道红叶城易主。他瘦的脱相,即便昏迷不醒,面上也笼罩着y-in郁的神色。江盛雪不是第一次来给他看诊,两次的心情大不相同。梅争寒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这人面色y-in沉不是善茬,催江盛雪快点离开。
江盛雪抬头看着梅争寒,贝|齿轻咬下唇,眸光在跳跃的烛火下藏着异样的情绪。她坐在床边沉默好一会,才拉住梅争寒的袖子,轻声开口道:“哥,他的毒我能解。”
孙胜的毒初看之下的确难倒江盛雪,但江盛雪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后来仔细想过还翻了药典,找到救治的办法。只是世事无常,一开始请救治的人现在并不想他活着。
梅争寒听出江盛雪未尽之意,在她额头上屈指一弹,笑道:“傻丫头,没必要自寻烦恼。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是他的行为决定他的命运。如果他命不该绝,那也不会有今夜这一幕。你是大夫,心地善良本没有错,但有些时候太过认死理,救人之前也要先想一想这个人该不该救。”
悬壶济世本没有错,但也应该有一个准则。一味的救助而不分好坏,反而落入是非不分的怪圈。
江盛雪捂着额头,把梅争寒的良言记在心上。她并非不分善恶,只是有些时候狠不下心罢了。但既然梅争寒不让她c-h-a手,她还是会听梅争寒的话。
梅争寒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把手伸到她头上揉着她的头发让她不用多想,江盛雪点头,起身和梅争寒离开内室。
外屋已经走的只剩下梁简一人,杨君宁说自己要回千羽门不便久留,临走时再三暗示宋远给点反应,结果宋远愣是没看出来,还是梁简开口让宋远送一送她,宋远才恍然大悟。书信官出来请示后,梁简便让他下去歇着,有事明日在汇。
外屋的血迹和尸体都清理干净,原本亮如白昼的烛火灭了大半,只留下门口的几盏。梁简倚靠着门框,环抱双臂看着无边的夜色发呆。他没有进去打扰梅争寒和江盛雪,而是在这里等他们二人出来。
深秋夜里风凉,烛火在风中摇曳,人的影子在光影中忽明忽暗,叫人看不真切。远处的山峦在黑暗中显出一点轮廓,像匍匐的巨兽在黑暗中沉睡。梁简的目光带着冷意,面上也没了笑意。黑暗之中,他露出久违的‘本性’,上挑的桃花眼里载的不是风|情而是刺骨的寒意。
拿下红叶城对他来说只是很小的一步,他的目标是整个丘桐国。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沉思中的梁简猛然惊醒,他回头看着走出来的兄妹二人,开口道:“走吧,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梅争寒环顾四周,发现只剩下梁简一个人,他迟疑一会儿才问道:“去哪儿?”
“当然是回宋远家。”梁简一时没反应过来,觉得梅争寒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梅争寒松口气,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些开心。他以为梁简夺下红叶城之后就会住在城主府,不会再和他们一起离开。
梁简见状反应过来梅争寒的意思,他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好笑的是梅争寒会以为他要留在城主府,心疼的是梅争寒刚才没有掩盖住的无措。
这次夺位实在仓促,很多东西他都没来得及告诉梅争寒,难怪梅争寒会在他说事情的时候远远的避开,大概是从心底觉得与自己无关,把自己排除在外。
梁简心里升起一股冲动,他突然想抱一抱梅争寒,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不会丢下他和江盛雪,会一直护着他们。但最终所有的冲动都归于无形,只留下一句:“回家了。”
回家了,别担心,很快就有家了。
千羽门和宋远家在相反的方向,距离有点远,杨君宁只让宋远送她到施药的十字街口。两个人一路无言,眼看到了快要分别的时候,杨君宁才突然出声问道:“宋远,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吗?”
杨君宁和宋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所有会走到今日的地步是两个人在为官这件事情上理念不合。杨君宁厌恶贪官污吏,哪怕知道宋远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心里还是气不过。而宋远也说过会用自己的行动来告诉杨君宁他的选择没有错,他会坚持一条正确的道路。
谋反,重新拥护新主。这件事在今夜之前,杨君宁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宋远这个讲究忠君爱国的读书人干得出来的事,可偏偏他就这样做了,还大胆的选择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他的确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用一种极端的方式。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梁简绝非池中之物。”宋远停下脚步,目光坚定的看着杨君宁,开口道:“孙胜不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