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的歪理,从来没有人敢跟他讨论什么叫生活,这让他觉得新鲜而怪异。
“喂,小鬼,过来一下。”叶宇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他招手。
朝闽懒洋洋地看着他,最后实在架不住叶宇那亮闪闪的眼睛,一半好奇一半无聊地伸出手。手一伸过去,就被叶宇狠狠抓住,有一瞬间朝闽想运气震断他的经脉,可是这个残忍的动作犹豫地停滞了一下。然后他就被拖过去,叶宇一只手掀开被子一只手拉着朝闽,一下子就将他拉进被窝里,用力将他抱住,接着被子一蒙,气息凌乱地在被子里说:“暖和吗?小鬼。”
朝闽整个人被叶宇抱住,被子将他们彻底围在一起,一股暖到他心脉里的温度燃烧而起,周围都是叶宇的呼吸声,他的气息带来的温暖。
叶宇双手双脚地抱住小鬼,舒服地叹一声:“这才是生活啊,睡一觉醒来再抓条鱼当早餐,混吃等死就是人生最高的境界。”
朝闽的脸贴着叶宇的胸膛,温暖的心跳让他突然很困倦。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似笑非笑,朝闽突然温柔地说:“你也就这点出息。”
说完,才发现秒睡的叶宇已经睡着。朝闽没有动,安静地躺着,慢慢的,他闭上眼睛,四周都是一种令人沉沦的暖意,还有那个熟悉的心跳声,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这是从他出生以来,最没有防备,也是最深沉的一觉。
甚至,他第一次没有做那个冰冷的梦。梦里血水成河,他孤独地坐在尸体山上,微笑地看着远处峰峦间的夕阳。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他杀光了他们。父母,叔伯,兄弟,姐妹,亲人……
都死了,朝闽觉得他们死得真好。就是觉得有点冷,冷得让他不明所以。而现在他很温暖,尸体没有了,那些血也没有了,他什么都没有梦到。只有叶宇的呼吸与心跳声包围着他。
宇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小鬼趴在他胸前,侧脸枕着心脏的地方,沉睡的脸孔白皙稚嫩得像个刚出炉的包子。船外水声摇荡,清晨的阳光比水声更加轻盈地照进船舱里。他侧脸看过去的时候,光线温柔地压到他眼睫毛上。
有些困倦地眨下眼,叶宇企图将眼皮上的阳光给眨掉。
朝闽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浸润在光线里,青年洁白无暇的侧脸干净得不可思议。
他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阴暗的疯狂,想伸手遮盖住叶宇脸上的阳光,将他彻底的,狠狠地拖入黑暗中,永远回不到有阳光的地方。就像他出生就开始的生活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血腥味的巢穴。
留在阳光下的东西,离他太远了。
青年似乎感受这种恶意的窥伺,他有些疑惑地转头寻找,很快他就低头,与朝闽的眼睛对上。想都没有想,叶宇将手按到小鬼的头发上,将他的脸更加贴近自己的心脏,嘴里嘀咕着:“多睡会,待会我起来给你抓两条鱼。”
朝闽颤抖了一下,放在叶宇身上的手又默默收回去。然后闭上眼,继续倾听他的心跳。
这个人,很温暖。
叶宇轻声哼起小调,是一首外国的催眠曲,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跑调……跑得惨不忍睹。
第21章 一瓣清色
船中途停了很多次,都是卸货上货的工作。叶宇经常跑去免费帮忙,很快就跟船老大混成兄弟,勾肩搭背地一起喝酒吃海鲜,顺带还给小鬼烤了很多肥鱼。
船上的时光过得很快,据船老大说,他们只要再两天就能到达昆仑长河,然后他就能转船直达昆仑山,而山上就是名震天下的昆仑门。
叶宇数了数日子,距离他誓言符第二次发作的日子也不远了,不过在发作之前赶到昆仑门倒是没有问题,不知道那个大门派有没有能缓解痛苦的药,那种大姨妈乘以一万倍的痛苦实在是难以忍受。
“每年都有无数人上昆仑门。拜师的年轻人,前去挑战的高手,前往拜访的隐士。昆仑门,天下第一门,高手无数,出过的天才也无数。”
船老大喝到酒酣耳热时,跟叶宇乱侃起来。“年轻人,如果你能进入昆仑门,那么才是不枉费你这身学武筋骨,我老爹是专门的看骨人,我学过两手,可惜他死得早,我没有学全他的手艺才来跑船。但就是两手,我也能肯定地告诉你,你的筋骨是专门为习武准备的。你适合武道这一途。”
叶宇也喝到没边,他一把就将他家小鬼拉过来,对他大声嚷嚷,“那么我家孩子呢,他是不是奇才?”
船老大醉醺醺地盯了朝闽一会,才困惑地摇摇头,奇怪地自言自语,“不对,怎么那么矛盾,说硬骨硬到极致,可是说软骨又软到粘腻。这骨头看起来就不像是人。”
“你才不是人呢,你全家都不是人。”叶宇一听不乐意,喝得大舌头地对船老大骂起来。
朝闽眸光沉沉地看着船老大,接着他缓缓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一丝黑中带金的气体从指尖流出来,钻入船老大的眉宇间。黑气入体的一瞬间,船老大立刻酒醒,他摇摇头困惑地说:“刚才我说什么了?”
叶宇还在犯酒鬼瘾继续大声喊道:“我家孩子最好了,他好得不得了,你不准骂他,给他留下童年阴影。”
船老大继续一脸茫然,“我刚才说过什么了我?”
当然隔日叶宇醒过来时什么事情都忘记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杯就倒,倒完酒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