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站在他旁边,背手道:“陆双行,他果真还活着啊。”
没错,那个年长些的剑客正是神隐十几年的剑痴陆双行,而他对面的那个年轻刀客,则是大理寺少卿关卿辞。
关卿辞不喜防守,出招多以进攻为主,刀势层层叠加,就连陆双行这样淫浸剑道数十载的人都得避其锋芒。
脚步在瓦片上疾点,后退,但看似朴实无华的黑色横刀却紧追不舍,带来死亡的气息,这种感觉,很危险。
陆双行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却并不是惊惧,而是赞赏,一个前辈对于晚辈的赞赏。那双多情却沧桑的眼眸盯着关卿辞,盯着那柄刀,然后忽然间,眼中精芒乍现,一直在后退的脚步骤然停下。
右脚向后重重踏下,瓦片瞬间崩裂,手中长剑如游龙般钻入关卿辞一瞬之间露出的破绽。
关卿辞凝眉,但刀势却仍然不减。
陆双行心中闪过一丝讶然——好一个后生可畏。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陆双行的剑马上要刺进关卿辞胸膛,关卿辞的刀也即将劈到陆双行时,陆双行的剑势陡然一变,剑刃翻转,重重往旁边一拍,却恰似四两拨千斤,将关卿辞持刀的手拍离了去。
两人再度分开,关卿辞只觉被陆双行拍到的手臂苏麻一片,好强的力道。
陆双行到底是陆双行,他以剑成名的时候,关卿辞还是个连刀都没有摸过的小毛孩。关卿辞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陆双行留手,恐怕自己已败。
但关卿辞的心里,从没有退缩二字。
他是大理寺少卿,而陆双行有杀人嫌疑,只要明白这点就足够了。
陆双行却起了爱才之心,似乎并不想打了,“后生,你刀法精湛,但还缺点火候,打不过我的,收手吧。”
“我打不过你,但并不代表没有机会杀你。”关卿辞冷声道。
陆双行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这位后生,确实有点意思,“确实,打架跟杀人是两回事,但你代表大理寺,可不能当街随意杀人罢?”
关卿辞不禁皱眉,确实,他不能杀陆双行,也拦不住他。这个人的武功,比当年传闻中的还要高上许多。
两人陷入僵持,而陆双行却忽然望向燕三白身后,笑道:“不过若你身后那位白衣少侠出手,那我可能就走不了了。”
关卿辞猛的回头,就见燕三白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在这屋顶上,并不稳固的瓦片上,竟一点声响都没有。
燕三白越过关卿辞半身,拱手道:“前辈过奖。不过既然前辈已现身,那在下就不得不失敬了。”说着,他又回头对关卿辞道:“关大人,可否将此人让与我?”
关卿辞战意正盛,手紧握着刀柄,并不愿退让。若在此处让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岂不更证明大理寺无能?
然而燕三白的眼神虽柔和,却也透着一股如山的坚决。事实上,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人,往往最固执。
这时,李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关大人,且退下吧。”
洛阳王发话了,关卿辞略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暂且退下。大理寺直接听命于皇帝,连六部尚书的帐都可以不买,但洛阳王的面子却一定要卖。
世人只知洛阳王才艺双馨,面若好女,可只有身在官场,才能真正体会到洛阳王的可怕。
燕三白看了一眼李晏,点头致谢,然后终于取下了腰间那柄看上去更像装饰用的佩刀,看向陆双行。
前一刻还文质彬彬的状元爷,抬眼的一刹那,就变成了快意江湖的侠客,他抬起剑,一袭白衣清冽如风,“请。”
零丁带着汪敏站在略远的地方,汪敏不由担心的问:“燕大哥不会有事吧?”
零丁拍拍他的肩,“放宽心,有王爷在呢。”
关卿辞和李晏则分站在两个不同的位置看着,神色都极为认真。
跟燕三白交过手的人都说,燕三白武功很高。但是高到什么程度呢?没有一个人说的清楚。因为比起燕三白其他的武功,他的轻功实在是太高了,江湖之中根本没有几个人能望其项背,你想跟他打,首先得摸得到他的衣角吧?
所以燕三白很少跟人动手,大家就都以为他只是轻功很高,直到燕三白在临江畔击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长须老祖,才真正名声鹊起。
只是,燕三白的武功很特别,似乎自成一派,谁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师承何处。
李晏和关卿辞目光里便多多少少带了丝好奇和探寻,而下面街上的人,都在抬头望。
“快看!燕公子上去了!!”
“天呐洛阳王也在!他回来了!”
“嗷嗷燕大侠!殿下!”
“燕侠探!”
不少姑娘小姐激动的朝屋顶挥手,人要俏一身孝,他们心目中文武双全的状元郎也可真是把这身白衣穿得绝了。
陆双行甩了甩剑,活动了一下手腕,率先出招。
剑至,可燕三白已然不在原地。陆双行心中了然,本也没抱第一剑就能碰到燕三白的希望,于是立刻转身。
“铛!”刀剑相击。然而没等这短促的一声落下,燕三白又消失在了陆双行面前,他太快了,快到那身白衣都跟背后的天光融合在一起,像风,像云,自在而随意。
陆双行心道有趣,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剑痴剑痴,也可耍得一手快剑。
金属交击之声声声不绝,就像一串风铃在风中摇曳。而那两道一黑一白的身影被笼罩在刀光剑影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