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夏川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丹尼斯脸上。
他的身边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堆从丹尼斯背包里翻倒出来的东西,而夏川的目光正落在那个蓝白条纹的方包上。这个方包他并不陌生,跟丹尼斯认识这么几年,他觉得丹尼斯唯一值得鼓励的习惯就是到哪儿都随身带着这个小方包,里面装着常用的一些药。
夏川毫不客气地将那个方包捞过来,拉开拉链,伸出瘦长苍白的食指在里头划拉了几下,时不时拿起一盒映着火光看看说明。
挑挑拣拣了一番,终于在里头找到了一小瓶止疼药和一盒消炎药。
“真奇怪,这种见鬼的地方,手机信号居然——诶?你这拿的是什么药?你怎么了,川?”丹尼斯举着备用手机,正疑惑着想跟夏川说什么,结果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夏川正拧开某瓶药的瓶盖,朝手心倒了两片黄豆大小的白色药片。
他便停了话音,转头在身边扫了一圈,找到被他拿出来的苏打水,忙不迭拧开:“喂,水这里有——卧槽你——”
丹尼斯手里的苏打水还没来得及递出去,就看到夏川干脆地把两片药丢进了嘴里,就这么生咽了下去。
“就这么干咽下去真的不会噎死么?!”丹尼斯举着水,傻不愣登地看了夏川几秒,然后一把抓过他手里的药瓶,看了眼:“止疼药?你真受伤了?是怎么伤的?伤在哪里了?严重吗?”
他每次问问题都跟连珠炮似的,一个接一个,问得人耳朵嗡嗡响,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夏川便干脆一个都没回答。
他本来嗓子眼里就烧得慌,干涩得不得了,刚才吃了菊石肉,又干咽了两片不小的苦药,喉咙里便更不舒服了,他也就懒得开口自己找罪受了,而是接过了丹尼斯手里的那小瓶苏打水,喝了一小口润润干到冒火的嗓子。
而后又拆了两枚起消炎作用的胶囊,靠着小半口水咽了下去。
丹尼斯:“……你这又吃的什么药?两种一起吃没影响吗?你不看看副作用和说明?”
在相识的这三年里,丹尼斯没见夏川生过病,却看他受过伤。这人处理起自己的伤病来,简直敷衍得连狗都看不过去。
不管是热兵器伤还是冷兵器伤,他都是翻出消炎片吞个两颗,然后简单给伤口消个毒,动作之粗暴,光看着都觉得痛感生辣,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处理的是别人的伤一样。而后在伤处简单地绕两圈绷带意思一下。
夏川对于绷带这种玩意儿的好感度极低,因为一旦缠上了总会让行动变得僵硬许多。所以他最多只能忍受两天,只要伤口处开始有结痂结疤的趋势,他就会把碍事的绷带都扯了该干嘛干嘛。
对于他这种把消炎药当“十全大补药”的行为,丹尼斯已经叨叨过很多回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舌头要生茧了,那个移动冰山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走心,下次受伤依旧这样——吃饭有多讲究,吃药就有多敷衍,永远统一不到一条轨道上。
夏川吃了止疼药和消炎胶囊,又喝了两小口苏打水润了润喉咙,感觉嗓子比之前舒服些了,这才开了口,惜字如金似的冲丹尼斯道:“信号怎么了,继续说。”
丹尼斯:“……”太棒了,问了一大串问题,一句回答都没有。
不过,他也知道夏川一向不太爱提受伤的情况,于是也没继续追着问。被夏川这么一提醒,他这才想起来之前要说的是什么——
就见丹尼斯举起手里的备用手机,在夏川眼前晃了晃,将屏幕对着夏川,道:“看到左上角的信号格了吗,请仔细看一眼,然后大声告诉我这他妈是不是满格?我确认一下我有没有眼瞎!在这种见鬼的地方,满世界只有史前动物、原始林和海……居然有信?还是满格?这他妈简直是在逗我!”
可谁知夏川盯着手机屏幕看了数秒之后,突然开口道:“无信号。”
“哈?!”丹尼斯眨了眨眼,缩回手低头又狠狠看了眼屏幕,就差没把眼珠子抠出来直接贴在屏幕上了。
就见那备用手机左上角显示信号的地方,确实显示着三个字——“无服务”。
“诶?怎么会——所以之前只是因为刚开机,手机状态还没反应过来?”丹尼斯说话的时候,目光依旧黏在屏幕上,正纳闷呢,就见“无服务”三个字闪了两下,消失了,接着信号格又变成了满格。
丹尼斯:“……这是什么情况?”他这话音刚落,信号格又开始乱了——一会儿一格,一会儿三格,一会儿又满格。
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整个信号格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乱闪。
夏川见他呆呆看着手机,半天没动静,皱了皱眉,哑声问道:“怎么了?”
丹尼斯干笑两声,用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平板地说:“呵呵,我觉得大概真见鬼了呢……就是这时候接到个什么来电,我都不会诧——”
他这话还没说完,手里握着的备用手机突然开始“嗡——嗡——”地震动起来。
“异……了……”丹尼斯从嗓子眼里挤出最后两个字,而后手一哆嗦,手机“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亮着光的屏幕朝上,贴着并不平整的石洞地面持续“嗡嗡”震动着。
夏川瞥了丹尼斯一眼,便把目光落到了手机屏幕上,那上面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杰拉德·韦默。
这个人夏川也不陌生,比起名字,他更习惯对这人的另一个称呼——那个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