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卿气急,扳过云辛的肩膀将他按在门上就直接用唇去堵那张凌厉的嘴,直到缠得那根如簧的巧舌软到说不出话来才肯罢休。
“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会留足够的钱给你,总不至于让你喝风。”叶南卿盯着云辛的眼睛一字一句,“也绝对不会让你为了生计委身他人。”
云辛还靠在门板上微微喘着气,一双眼睛泛着湿润的水汽。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他不习惯叶南卿这样反常的认真。
“有人想要至我于死地。”叶南卿感觉到怀里的云辛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心里由衷有些安慰,这种反应骗不了人,云辛还是在意他的。叶南卿温柔的抚着云辛的后背,“别怕,我不会那么容易死。”
云辛转过身,不再是平常可见的那副调笑模样,他的声音微颤,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叶南卿拉他到床沿坐下,“上元节那天晚上,城北的仓库突然失了火,原本给朝廷准备的那批货物几乎烧了个干净。”
“这个我听说了。”云辛担忧道,“朝廷那边如果怪罪下来是不是很麻烦。”
“朝廷那边我已经让恒伯去离安疏通了,父亲当年留下的关系还在,就是不知道能用到哪一步。”叶南卿叹气,“只是现在最棘手的不是这个。”
“我听说,廖总管也出了意外。”
“嗯。”叶南卿一点也不好奇云辛知道这些,陵城从来都是安富太平的地界,出件偷窃的小事都能街头巷尾议论半个月,更何况是人命案子,“第二天,有人发现廖总管死在自家书房里。杀廖总管的和纵火的应是同一人。”
云辛低着头不说话,将自己的手指纠缠到叶南卿的手指之间,慢慢握紧。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我。”叶南卿接着说,“凶手是善于用毒之人,这种人心肠大多歹毒。”
云辛猛得抬起头,眼睛盯着叶南卿的脸,眼眶微红。他想要像往常一样翘一翘嘴角,开口说一句噎人的话,但是却做不到。叶南卿看着云辛这样子心里却十分的感动,他知道的,眼前这人虽然牙尖嘴利但心却很软。别看平时张口就像下刀子,其实心里善良着呢,每每经过千羽楼门口的那几个乞丐,只要碰上有他在的时候,就没有空着碗离开过。
“云辛,我……要离开陵城一阵子。”叶南卿放柔了语气,抬手摸了摸云辛的头。
“去哪里?”云辛乖顺的靠到叶南卿怀里,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去找和凶手有关的线索,我不能坐以待毙。”
“会不会很危险?”
“我不知道。”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还会回来吗?”
叶南卿沉默了。敌暗我明,恐怕他现在一举一动早都落在对方的眼中了,若要对他下手,简直轻而易举。即使他在外人面前装得多么坦荡荡,但其实,他也怕,他怕死。
云辛于是也沉默。他抬起一只手去摸叶南卿的脸,一向注重形象的叶南卿下巴上竟然长了层浅浅的胡茬,看不太出来,但却刺手。云辛想,这几天,他一定过得很辛苦。云辛直起身子双手捧着叶南卿的脸颊吻上去,温柔缠绵难舍难分。一吻终了,他睁开眼睛看他,含情脉脉面带微红。抬起手,将自己靛青色的发带扯了下来,青丝如瀑倾泻而下。
“南卿,抱抱我。”
叶南卿痴迷的看着云辛眼中的无限光华,慢慢将他压倒在床上。
夜已深,窗外子时清透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床沿上,晃动一室暧昧的影子。
叶府。寒月高照,夜凉如水。打更人走了一趟又一趟。
玄冽坐在桌前独自小酌。叶南卿去了千羽楼,他说他要去和云辛道别,他说他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云辛。放在以前玄冽定觉得羡慕,从十五岁出门游历至今,七年来他从未曾有过放不下的人,即使是有却也是别人放不下他。
记得那时两年前的夏天,他出了北宁边境,到了北边一个以游牧为生的部落。那部落的公主活泼开朗喜欢穿一身红装,是个笑起来如天上艳阳般美丽的姑娘。她对他心生爱慕。当时他百般推拒,但却无奈于美人一片赤诚之心,最后只能落荒而逃。走的时候并没觉得有什么放不下,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对于陵城,他竟真的有了一份放不下。玄冽看看自己手边的墨色竹箫,关于季影寒,他什么都没讨来,什么也没留下,只有这支箫,这支曾经沾过他气息的箫。仅此而已。
他出现在飘雪的上元夜,只一眼,便让他的世界天塌地陷。
对一个人动心,竟就这样的简单。
他那样冰冷,像一块捂不化的冰块,但他却想将他揣进怀里。他想暖着他,温着他,他想替他去遮挡一些风雨。看到他的伤他会心疼,看到他那副寂然落寞的样子他会难过。似乎从他出现的第一面,他的心就在被他牵着走。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句话,都像是扯了一根系在他心上的线。
这种感觉太奇怪太复杂,他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他也是第一次想要在乎一个人。
但季影寒不要,他推拒得清楚明白,特意提醒他将箫带走,他用一种委婉却不留一丝余地的方式拒绝了他。
在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那个公主当时的感觉。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萍水相逢又匆匆错过,此去一别,谁又知道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