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走吧。”尹子缃一手提起长衫的衣摆,一手揽住刘公公的肩膀,在他的无数声叹气里离开了王府。
尹子缃是当今圣上傅子晞的异母弟弟,封静王。
尹子缃的母亲尹千霜可说是个传奇人物,她是生长在云南深山的苗族姑娘,还是江湖上充满故事的侠客。与当时还年轻fēng_liú的先皇一见钟情,便被先皇带回了宫里,封了俪妃。但是她和先皇结为伉俪没有多久,在当时的傅子缃7岁时离开了人世,相传在她死时已是秋天,却因身上香气如雾而落了许多蝴蝶,如天上仙子一般。先皇伤心不已,就让俪妃的孩子随母姓尹,便是今日的尹子缃。
而尹子缃越长大越与俪妃不相肖似,比俪妃更加妩媚风尘,那股清纯气已随着俪妃的离开而荡然无存。俪妃爱青灯古佛,他却爱青楼楚馆,赋,他却爱艳曲娇娃。那张漂亮异常的脸总是挂着不属于他身份的笑容,而他对名声也毫不在乎。
“皇上,静王殿下来了。”刘公公在书房门口恭敬的跪下,声音也变得低沉。
“臣参见皇兄,皇兄万岁。”尹子缃也随着跪下,这几句话却是说的有气无力。
“真没想到你还有胆子来啊,小缃。”傅子晞的声音清冽如扣玉般动听,语气似笑非笑,他复又说道,“我觉得你已经超越我所能忍耐的级别了,把御赐之物送给□□定情,真有你的。”
“风尘之中未必没有真情啊陛下,臣与锦福姑娘两情相悦,送给她那坠子实在是为了表明臣的一片真心。”尹子缃边笑边说,刘公公的脸色则是灰暗至极。
“滚进来!”里面的人实在恼怒,仿佛在故意压低声音。
尹子缃也不推辞,他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上前轻轻推开书房的门,门刚一开,一本奏折夹着风声飞了过来,斜斜砸在他的肩膀上。
尹子缃捡起奏折,缓缓跪下,念道:“臣管末澜……哎,皇兄,这个管末澜是谁啊,臣怎么没有听说过啊,皇兄拿着新大人的折子乱丢会让人家寒心的啊皇兄。
傅子晞没看他,咳嗽几声,中气十足的对着门口叫道:“刘百禄。”
“是,皇上。”刘公公应了一声,从门口进来,又跪在了地上。
“传杖。”傅子晞语气淡然。
“皇上,这……”刘百禄虽然对尹子缃为人略有不满,但人一来就要动手还是该劝劝的。
“你自己说,”傅子晞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道,“仅仅打断你的腿,可还合适吧。”
尹子缃扯嘴笑笑,“皇上每次打我都要问我,真是英明神武。”
“好。”傅子晞点点头,“杖责三十,你便见到了朕的英明。”
话音刚落,几个侍从便低着头从侧门进来,其中两人手中提着木杖。尹子缃不由得苦笑一声,惨叫两声。眼前将要施刑的人不是没有力量的太监,板子也换成了沉重的木杖,这一棍子下去,怕是腿真的要断了。三十杖还哪有命在。
正当他感慨之时,身后的人已走到他身边,将他按倒在刑凳之上,又用绳子绑了手足。尹子缃突然觉得心头一紧,一棍子立马砸了下来,力道十足毫不留情,这一下子他的大眼睛瞬间变得眼泪汪汪。
尹子缃爱哭傅子晞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的眼泪掉的这样快,心里动了点恻隐之心,但是却没有令侍从停下来。
行刑还在继续,每一棍子都夹着风声,尹子缃心中暗想,这棍子打的着实有门道,虽是自己觉得疼痛难忍,身后也必然青紫一片,搞不好有些地方已经破开,但是这顿打却不会绝不会断骨。也就是说只会有皮外伤。
想到这里,尹子缃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紧扣的右手也松开。他咬了一下舌头制造疼痛,更大声的哭起来。
此时的傅子晞有点恼又有点害怕,他挥挥手让侍卫停下,侍卫刚一走开,尹子缃满是泪痕的脸上瞬间出现一个调皮的微笑,傅子晞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也情不自禁的咧开了嘴。他唤来身边的两个宫女,命他们搀扶着尹子缃回府养伤。
尹子缃被架在两个宫女中间,衣衫凌乱长发飞散,脸上被泪水花了两道,看上去却是动人至极,衬的那些美艳的宫人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傅子晞却不继续看他,狠狠挥了挥衣袖,转身向书房里面走去。
尹子缃漂亮的脸上微微扯动,做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陛下永远狠不下心来。”
尹子缃刚离开不远,从书房暗处幽幽走出一人,那人身形削瘦,步伐轻盈,仿佛是鬼魅从夜幕里飘来。
书房本无暗室,那人一身玄色隐于阴影之中,竟完全看不出。
“白少微,”傅子晞缓缓开口道:“云溪谷尹千霜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美丽的故事,除了姓尹,他和那时的事再无瓜葛,你何苦这样屡次为难他?”
白少微冷笑一声,道:“皇上说不记得难道就真的不记得么?如果今日皇上肯狠心,一杖下去便要他断骨,那么他是否有这邪门功夫便一清二楚了。”
“他最怕痛了……一点点都受不了,从小时候便是那样的。”傅子晞摇摇头,若有所思的说。
“可是陛下不动真格的,我们便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没有修炼过花宴。如果他身上怀有邪功,断骨是他的大忌,他必然会动内功抵抗,倘若他邪功已废,断骨又怎么能伤他性命。”
“可是他会痛的……”傅子晞声音越来越小。
“皇上。”白少微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