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的落叶扫过之後又去打了一桶水,拿着抹布到住持的禅房整理,天岩寺和其他寺庙都差不多,除了师父能住独立的房间,其他人睡的都是通铺。虽然给和尚们倒马桶、劈柴之类的粗活有其他人做,但不吃重的杂务却都由他包办了,比如种菜浇水施肥……
「我真是天生劳碌命。」王晓初把抹布甩在地上泄愤,看到桌上有一盘蒲桃,两手在身上擦抹後伸手摘了一颗来吃,上头也有些掉了果实的细梗,不差这一颗,反正住持不会知道。
偷吃了水果,捡起抹布,外头走廊传来两人有点急切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王晓初抽了口气,连忙把抹布扔桶子慌慌张张爬窗溜走。窗外是一排有点扎皮肉的灌木丛,他跌坐在树丛间摀嘴以防叫出声,接着就听见住持开门进来,和一个女人轻轻笑着的声音。
王晓初躲在窗外不敢妄动,他听那女人声音有些耳熟,也是住持的一个相好,她问起了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住持一叹竟说王晓初这人已经死了。王晓初一脸错愕,女人可惜道:「没想到难得有个这样好的男人,病一场就走了啊。」
住持接话道:「此人或是因为阴气侵体才病入膏肓,都怪贫僧疏於照看了。」
女人的声音听来心虚:「什麽阴气侵体的,这病了不都是邪气侵体才是麽。天岩寺阳气甚重,哪来的阴气。」
「极阳之处亦不乏极阴之物潜伏。」住持浅笑说:「山门之外皆是妖鬼,不是麽?」
「不与你说了。臭和尚。」
接下来只听见和尚与女人调笑暧昧的声音,王晓初认为他们无暇留意周遭才轻手轻脚溜走,脑子里都是住持说他已死的事情,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对话。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凭一己之力无法轻易摆脱天岩寺,不仅仅是因为有僧兵巡视,那些僧兵不会出现的地方也隐藏危险。
他曾试图走出天岩寺的范围,结果在野外看到落叶泥土间堆积的白骨,骨架凌乱散布着,分不清是人是兽,而且那些白骨围绕的范围很大,他还因此看到了同样出逃的人的破碎衣服,恐怕那些人也都遭遇不测。那次他又悄悄回寺里,吓得一连几天都不敢吃师兄们给的肉。
天岩寺绝对有问题,虽然一开始王晓初就知道了,但这问题不单单是会买卖人口、吃肉喝酒沉溺ròu_yù而已。他待得越久,发现的谜团也越多,比如朔月之夜师兄们都会吃肉,他也喜欢在那时去蹭吃的,但那些肉从一开始还吃得出是鸡是鱼,到後来已经不太分得清是什麽肉。师兄们总说肉炖得软烂化口才是美味。
是夜,王晓初抱着满腹怀疑又跑去大殿外头查看情势,果然那些和尚又夜半不睡觉跑来煮肉汤给大佛眼馋。这群和尚怎麽经书念这麽多,没有一个怕报应的?应该是心里信的不是神佛吧。
他轻轻推开偏门进到殿里,由下而上的光亮把佛像们照得有些狰狞可怕,乍看就像祂们群起显露愤怒相。他心想换作自己是神佛被如此冒犯,而且这一锅肉汤都不是贡品,肯定要气坏的,这麽不敬的念头冒出来,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下,那些和尚一看他来并不意外,却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要他走开。
「这锅肉汤你不能吃,回去睡。」
王晓初一脸无辜望着他们,故作可怜的模样询问:「我不能吃,这是为什麽?住持师父的意思?可我饿得睡不着呀。」
和尚们立刻斥道:「少罗嗦,我们也没得睡,今天这些我们也不能碰。」
「只有住持师父能吃?」
「当然不是,师父也不吃这个、赶你回去睡是为你好。」
大师兄也开口说:「你再不走,我就让人把你押走,多的是方法不让你睡。」
王晓初不想惹怒他们,讪讪笑了下就跑掉,一路跑到偏殿与大殿之间的草地,等候片刻认为没人过来查看再悄悄的回到大殿外头偷听。殿里的和尚似乎真的以为他离开,无所顾忌的聊起来。三师兄不安问道:「你们说,这样做真的不会被发现?」
二师兄哼气不高兴的呛他说:「不然你有办法让寺里的怪事停止?反正那些刚来没几年的和尚也没人在意,我们也没动手杀生,只不过将他们送到那座无名碑那儿,再去替他们收屍罢了。」
「给鬼神的贡品啊。」大师兄无奈吁气,接着说:「那块碑从以前就在了,却是最近才出问题。师父说是底下压着的东西在作祟,我们这样的和尚无法越界离开,可是外来的人却能自由来去。这恐怕是外道的妖魔,一时间找不着应对之策,师父也只是让我们把这新鲜的屍骸煮了抬到寺外,希望妖鬼吃够了能平息骚动。其实我也觉得不可行,但眼下唯有如此应付。不然三师弟有何高见?」
三师弟没吭声,大师兄也问了其他人,那阵沉默让王晓初想像出和尚们面面相觑的画面,幸灾乐祸想道:「原来你们这些臭和尚也遇麻烦啦。我不是和尚,我不就能出去?」
王晓初却不敢冒险,但他有预感再不久会有事发生。这一夜之後,许是他多心了,寺里的和尚都没了兴致欺负他,私下也常常面色忧愁恐惧,天岩寺好像被一层层阴霾笼罩,或该说那是妖气?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一样无月的夜,王晓初被叫到住持的禅房里,住持什麽话也没说就拽他上床,粗暴的扯下他的衣袍裤子。他感觉到住持和以前很不一样,情绪浮躁,只要他稍微闪躲就会挨巴掌,最後他瘫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