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几乎是有几分恶狠狠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频临绝境却始终不肯屈服。
傅钧身体僵硬如磐石,却无法避免地感到一阵彻骨的阴冷。
那是一股并非外因、而是源自内心深处的寒气。
眼前之人唇中吐出的如同恶魔的诅咒,仿佛只要多听了只字片语,便会让人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深心里的某些东西渐渐碎裂成渣,再也无法复原。
秦湛微微一愕,似乎有些意外傅均反应如此之大,不过神情却有一分了然之意,立即便道:“我并未说是师父做的。师父若说他不想在此次试炼中收徒,谁敢逼迫他?师父既然有收徒之念,自然不可能盼望无人通过。而大师兄也不大可能,因为此次试炼并非由他负责,再者即便师父再多收一百个弟子,地位也越不过他去。至于其他人……”
秦湛停顿了一下,方道:“傅钧,人之争心,自古便有。你啊……最好不要把其他人想得太好。”
傅均缄默了一下,忽然道:“你也一样?”
“我自然也有争心。”秦湛并不否认,又反问傅均,“你又何尝不有争心?若无争心,你我为何要苦心孤诣通过此次试炼,成为丹霄派宗主的亲传弟子?”
傅钧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秦湛的话,静了一静,道:“就算有争心,但人与人之间仍是不同。有些事,我绝不会去做。”
“我知道。”秦湛应答得很快,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我也绝无可能将你与旁人一视同仁。”
“……”
傅均之言,本来意有所指,指的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因为争心便去用谋害他人的手段,但又并非限定于这个意思,也可以是表明他不可能做出幻境中对秦湛百般行刑的刽子手。
而秦湛之言,乍听之下似乎是在回应傅均的话:他纵然有可能会害旁人、也不会害傅均,但细究之下,却又似乎并非仅仅如此——这句话似乎还别有深意。
傅均突然惊觉,秦湛好像并不是什么都毫无所觉,但纵然如此,纵使傅均对他露出杀意,他也不会用对待其他人的手段来对待傅均。
倘若动了杀念的是旁人,傅均毫不怀疑秦湛会一直记在心上,在来日寻机狠狠报复回去,让对方如堕九重炼狱、欲求速死而不得,因为秦湛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谁若因为他的外貌年龄而轻视他,只会落到一个惨痛无比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