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修白只好跟上去。
“你内力刚恢复,最好再借语谰池巩固一下。”
“多谢大人。望月不敢。”
“有何不敢。太子把你托付给我,本来就叫我替你调养身体。”
“……”
“你调养好了,我们最好打一架。你既然失忆了,想必也想弄清楚自己的实力吧。”李瑄城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顾忌地自己率先脱了衣服下水。
穆修白垂目,口中仍旧推脱道:“我身体不碍事。大人要是左右无事,望月就告退了。”
“你是怕太子吃味?太子既然放心把你交给我,对我自然信任。再说我喜欢女人,你虽然有张脸,我看见你的玩意儿我就软了。”
李瑄城不是君子,但是不好男色。穆修白再拒绝倒显得自己小气多想,于是有些迟缓地解了衣服,定神步入语谰池。
李瑄城闭目凝神地在语谰池泡着,并没有讲什么话。穆修白也觉得体内真气流转,十分畅快,也只是闭目感受着这热意。他的身体极度地放松,连神思都不知道游走到哪里去了。
两人沉寂了很久后,李瑄城突然缓缓道:“你知道语谰池为什么叫语谰池么?”
他的声音是那种不太温润但磁性十足的音色,说得轻了咬字便没有那么明晰,变得和眼前的雾气一般氤氲。穆修白听得有点晃神,微睁开了一点眼睛。
李瑄城知道他听见了,便自顾自说道:“语谰池名副其实。到了池中便容易胡言乱语。”
穆修白道:“胡言乱语?”
“我喜欢和人一起泡着。她们总能给我讲一些有趣的事情。至于江烟就更好玩了……”
穆修白知道这里除了江烟就是姑娘们,不由对李瑄城□□的性子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李瑄城的声音依旧疲懒:“你叫什么?”
穆修白心如明镜,当下了然语谰池的所谓让人“胡言乱语”恐怕不是胡言乱语,而是口吐真言。觉得既然已经告知李瑄城自己失忆,这里也不必弄巧成拙,张口便答:“我叫望月。”
李瑄城道:“那你来自何处?”
穆修白道:“……我不是来自京中么。若大人问的是我入碎玉阁之前的事,我确实一概不知。”
李瑄城猛地睁开眼睛,就对上穆修白亮如星辰的眼眸。便道:“你醒着呢?”
穆修白诚实道:“醒着。”
李瑄城十分遗憾道:“我邀请那么多人来语谰池玩水,你是最无趣的一个。”
穆修白顿了一会:“谬赞。”
李瑄城道:“既然你醒着,我只好直接地问了。如果日后你再见到任澄漪,你当如何?”
穆修白听到这个名字就怔了一下:“我……”
我对不起她。
“当日我没有问你为什么护她。所以太子也没有说错,你是喜欢她?”
“我没有……”
“没有?你知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和她是一伙的?不喜欢她还要帮她?”
“……”穆修白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是他喜欢任澄漪,他一定不会管对方的死活而会先考虑着保护自己。他也不是大贞大烈之人,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对别人做了这样的事。
“我知道你一颗纯情少男心,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本来就是想害你,说不定还感谢你给了她逃跑的机会。”
李瑄城说的没错。任澄漪因为祁千祉的一句“留后”倒留了一命。李瑄城这样的人自然认为这不算什么。但他又不是李瑄城。
他人fēng_liú毕竟是与己无干之事,很多情况下这并不妨碍两个人成为朋友,或者改变相互的看法。但是他此时此刻对李瑄城平生出了厌恶。还有自己的羞愧。这些情感都在语谰池中发酵开来,让自己无处遁逃。
“不要说了。”
李瑄城道:“你是太子的人,以后最好完完全全地为太子着想,任何事也别以为事不关己,这样有利于你活得久一些。”
“也别再有这些儿女情长的……这样太愚蠢,明白了?”
穆修白冷淡道:“谢大人提点。”
李瑄城笑道:“不用谢。看你这表情想必心里一定在骂我。”
又敛了神情低低地道:“其实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可惜太子大概不会让。不过我的话已经说明白了。你知道任澄漪逃跑我们再去追踪是多被动的一招后手?”
穆修白道:“我知道了。”用的是缓和的语气。
穆修白默默在心里念她不是柳静她不是柳静她不是柳静。
不是柳静。但让自己的恋人一样面孔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谁能做到?
江烟被李瑄城拎过来,扒光了扔到水里。
江烟道:“李瑄城你发什么疯,你不是不喜欢我随便来语谰池么!”
李瑄城蹲在岸边耐心地看着江烟,皮笑肉不笑道:“我今天心情好。”
“那我可享受着了,你可别心疼。”
李瑄城道:“不心疼。给烟儿我怎么会心疼。”
江烟被他这么一说伸手就要来试李瑄城的额头:“李瑄城你是真没病?”
李瑄城“啪”地拍开他:“没。你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