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被这句“大人”哄地一乐,心道看着傻头傻脑嘴巴到是很甜。这傻小子正是宋青书,今日一早便等在半路拦下了负责送菜的铁柱花五两银子顶替他今日的工作,未免引起怀疑还特地涂黑了脸孔和双手又装出一副迟钝木讷的模样。他将一车菜蔬推至后院又殷勤地帮厨房的仆役一起卸货。管事见宋青书人虽呆滞却是手脚勤快,当下顺口吩咐了一句:“今天有人生病告假,你待会将这些菜择好了再走。”
宋青书正发愁该如何多留一阵听管事如此吩咐正是正中下怀,只是面上仍不动声色还是装作一副憨傻的神情慌慌张张地道:“东家要我送了菜就、就回去。”
管事并不在意,只道:“不让你白干,给你三文钱。”
宋青书迟疑地回头看了那车菜蔬一阵苦着脸道:“这么多菜,要五文钱。”
管事闻言又笑。“倒不是真傻!好,就给你五文钱!”
宋青书当下留在厨房帮忙择菜,他刻意放慢手脚直到临近傍晚才将一车菜蔬堪堪择完。眼见天色已暗厨房的仆役忙着开火煮饭无人理会他,他站起身向厨房的仆役言道要去趟茅厕之后便再无踪影。
汝阳王府占地数顷,宋青书很是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药房。对于黑玉断续膏,宋青书并不是十分熟悉,他不曾学医只是在上一世有幸见过又不幸用过大略记得它的形状和气味,如今要在王府药房各类奇珍药物中找出它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当他犹豫是否要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抓个人来审问的时候门外竟传来细微的走动声,宋青书急忙熄灭手里的火折子跃上房梁。只听得有一个仍带着少许童音的女声颇有些畏惧地轻声道:“郡主,奴婢瞧过了屋里并没有亮光。”
“胡说八道!我明明看到了!”被称为“郡主”的女声听起来年纪也不大,语调中的骄横跋扈却是宋青书在上一世便已熟悉,来人正是邵敏郡主赵敏。她的话音未落,药房的房门已被她一掌推开。
率先走进来的自然是赵敏,虽年纪幼小样貌却已出落地十分秀美,明眸似水面如桃花,着一身大红的蒙古服饰当真是娇俏殊丽明艳无伦。紧跟在赵敏身后进来的女婢急忙将房内熄灭的烛火点上,借着烛光四下张望一圈没有见到旁人在屋内显然松了口气,低声道:“郡主,房里的确没人,我们回去吧!”
赵敏此时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女童,虽天性聪颖但终究不曾在江湖上历练过,不知江湖中人的种种手段。因此虽然心有疑窦但确实不曾在房内发现有他人的踪迹也就迷茫着点点头,由着女婢扶着慢慢向门外走去。
躲在房梁上的宋青书才想松口气,赵敏的眼角却在此时扫过了地上的一处阴影,她的面色忽然一变,转身叫道:“在房顶!来……”
来不及将话喊完,同样发现因烛火阴影而暴露行踪的宋青书已然跃下房梁将赵敏与那名女婢一同劈晕。随手熄灭烛火,宋青书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方才赵敏的那声叫喊并不算大但应已足够将王府守卫引来,他必须立即离开,或者,冒些风险带着人质一同离开。
赵敏清醒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之地已不是汝阳王府而是某处不知名的破庙,极目所见除了落满灰尘的佛像、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就剩下坐在她不远处望着火堆的陌生男子。那名男子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着一身天青色粗布长衫腰间挂着长剑,虽容貌俊逸却面色阴沉看起来极不好相与。
“你是谁?”赵敏挣扎着坐起身,万幸她的手脚仍是自由的。“为什么抓我到这里?”见那名陌生男子不愿出声答话赵敏越发焦躁,耐不住地大声尖叫。“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爹爹……”尽管父亲汝阳王在江湖上招揽了众多好手为他效力,可碍于男女之别尊卑之分,赵敏与他们的接触并不多,偶尔一见他们对她的态度与王府里那些奴颜婢膝的侍卫婢女亦无区别。这一次被掳劫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与在她面前毫无尊卑之分却快意恩仇的江湖人打交道。
掳了赵敏来到这间破庙的自然是宋青书,王府守卫森严逃出一个挟持着郡主的匪徒不易,放走一个送菜蔬来的仆役却是轻而易举。劈晕赵敏之后宋青书半点没有耽搁,直接将赵敏藏在存放菜蔬的木桶中又伪装成那个傻乎乎的送菜仆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离开了汝阳王府。“你爹爹是汝阳王,你是朝廷册封的邵敏郡主。”宋青书随手折断一支枯柴丢入火堆,满是不耐烦地打断她,“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也不会掳走你。”
火光明灭闪动将宋青书的脸庞映衬地愈发阴郁诡谲,赵敏张口结舌惶恐向后缩了两下,宋青书却并不理会她只呆呆地望着火堆。没有将赵敏的手脚都捆绑起来并非出于怜香惜玉之心,而是宋青书仍清楚地记得在上一世,万安寺里赵敏假借比武之名偷学各大派武功希望能借此速成高手,可见当时她的武艺也是十分低微。如今这个时候,只怕赵敏还不知道什么叫武学。“你乖乖的,我就不杀你。”虽说对赵敏这个诡计多端的蒙古鞑子并无好感,但杀一个还不曾有机会为恶的女童却是大大有违侠义之道,因此他只是随口威胁了一句便向赵敏丢出一套汉人女子的衣衫,“换了它。”
“不换!”宋青书的语调轻缓却是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赵敏气地浑身发抖抓起那套衣衫丢还给宋青书大叫大嚷,“你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