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敏之倒是心情极好地回了明曦院,第二天一早就打发小厮青泉去蒋相府邸给蒋奕送帖子。
这一日是小年夜,岑盛和岑牧之也没有出去,沈老太君让从江南老宅带回来的厨娘拣了各色江南点心小食做来,一家人说着大江南北各地见闻,又热闹了一日。
二十四这一天,蒋奕应邀带了些寻常年礼来到南平侯府,岑牧之放了年假,和岑敏之一道在前厅等着蒋奕。
蒋奕由小厮引着进了前院,岑敏之立刻迎了过去,岑牧之远远望见蒋奕,嘴角弯了弯,也跟着走了过去。三人见了礼,到会客厅落座,喝着茶,客套了几句后,岑牧之问道:“蒋兄如今住在蒋相府邸?”
蒋奕道:“奕年幼离京,京城老宅多年未曾修缮,如今只好先寄住大伯父家,待明年春闱后再着手修缮老宅。”
岑牧之点了点头,又道:“听敏之说,蒋兄才学出众,此次进京志在必得?”
蒋奕浅笑道:“奕既进京,自当尽力而为,希望能不负虚名。”
岑牧之笑着点了点头,道:“敏之明年也会入场,你们不妨一同备考。”
岑敏之轻笑一声,道:“大哥,你和爹怎么都盼着我入场?”
岑牧之看了他一眼道:“爹是怕耽误了你,我是怕你将来后悔。”
岑敏之哈了一声,道:“怎么个后悔法?”
岑牧之呷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我已从军,难保哪一天不会战死沙场,父亲终会年老,祖母、母亲还有妹妹就算不缺银钱,家中无人在朝说不定哪日就会有人欺上门来,到时你不后悔?”
岑敏之闻言拧了眉道:“大哥,你这说的……”
岑牧之顿了顿接着说:“祖母望你平顺,望南平侯府长远,这是没错的,我若在一日,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就算中了一甲也尽可以寻个闲差,这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有一天我若不在了,你得替我做好我没做完的事。”
岑敏之听得面色凝重,垂着头,心中翻江倒海。
蒋奕深深看了岑牧之一眼,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岑牧之气定神闲地叫来小厮青枫问道:“今日父亲可会回来用午膳?”
青枫回道:“侯爷刚让人传了话说会回来,让把午膳摆在湖边暖阁里,还让大爷、二爷务必留下蒋公子用午膳。”
岑牧之点了点头,道:“蒋兄,如今尚早,不如去府中书楼看看?”蒋奕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随着岑牧之起了身。岑敏之敛了敛心神,跟着二人向外走去。
南平侯府藏书楼里,岑惜之正惊叹地望着这一排又一排满满当当的书架,问站在边上的青涟:“哥们的吗?”
青涟回道:“也有侯爷的,但大爷和二爷的居多,侯爷多把书放在内书房。”
岑惜之点了点头,又问:“这些书可分了类?”
青涟道:“分了,这些年大爷在家时时常到书楼来,小的们都是按大爷吩咐分的类。”
岑惜之兴致勃勃地问道:“游记之类的在哪里?”
青涟答道:“在二楼。”
岑惜之闻言,带着汀兰和竹青上了二楼。二楼也是满满几排大书架,岑惜之一排排看过去,有杂记、话本小说、志异趣闻等等。岑惜之从杂记里找了本西北游记,靠在临窗的软榻上翻看起来。
汀兰沏了杯茶端给岑惜之问道:“小姐,要不要我去端些点心来?”
岑惜之笑看了她一眼道:“也好,你和竹青一起去吧,多拿几样,省得陪我在这儿呆久了你们也无聊。”
汀兰吐了吐舌头道:“小姐又取笑人,奴婢可全是怕小姐饿着。”
岑惜之笑道:“知道了,多谢你,快去吧。”竹青掩着嘴笑,跟着汀兰下楼去取点心。
岑牧之、岑敏之带着蒋奕到书楼,书楼敞着门,青涟正在门口守着,岑牧之问:“谁在书楼里?”
青涟躬身回道:“回大爷,是小姐在二楼。”
蒋奕闻言手指蜷了蜷,岑敏之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岑牧之。
岑牧之从容地点了点头,回头向蒋奕道:“舍妹自小受宠,家父家母对她约束甚少,祖母带她在身边教养,也不甚重规矩,府内各处皆是去得,就是要出门游玩家中长辈也是应允的,蒋兄还望不要见怪。”
蒋奕连忙躬身道:“牧之兄言重了,奕虽不才,也知规矩只是表面,观人岂可只观其规矩。”
岑牧之嘴角微弯,道:“蒋兄此言甚得我心,今日既已碰到,不妨见见舍妹,反正迟早也是要见的。”
蒋奕心快跳了两下,赶紧稳了稳心神,回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岑敏之疑惑地看了岑牧之一眼,依旧没说话,三人依次进了书楼,直接上了二楼。
岑惜之早听见楼下有说话声,已经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看向楼梯口,不多时便见两个兄长带着一位年轻公子上楼来,那位年轻公子身着灰蓝色锦袍,系着墨色斗篷,浑身上下无一饰物,气质清华,丰姿卓然。
上到二楼,蒋奕定了定神也看向岑惜之,今日她穿了件淡粉素绒锦袄,配银白暗花云缎裙,未施粉黛,肤莹如玉,娇柔动人。
三人走到岑惜之近前,岑牧之开口道:“妹妹今日怎么来了书楼?”
岑惜之道:“昨日父亲告诉我书楼里藏书颇丰,可以来看看。”
岑牧之低笑了声,道:“这是敏之的好友蒋公子,父亲留他用午膳,时辰尚早,我就带他来书楼看看,既遇到了,不妨见见,今后说不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