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发觉了唐临在看他,正忙着编巢的萧子白百忙之中抬起眼,对着侧卧着的鸟儿轻轻一笑,伸手揉了揉唐临的脖颈。萧子白的手现在已经有了温度,不再是当初那样的冰凉,唐临被揉得舒服,便懒洋洋地轻鸣一声,半搭了眼皮小憩。
金色的日光菁华随着他的一呼一吸缓缓渗进他的身体里,华美的翎羽上被镀了一层金边,五色光华静静地在唐临的羽毛上流转,衬得他格外华丽尊贵。
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有人背着手,遥遥的往唐临的身上瞄了一眼。
——有人在看他!
唐临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探看着四周,脖颈上的细羽都紧张得乍了起来。萧子白看了看他,低声问:“怎么了?”唐临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直着脖子疑惑地四下张望,却始终都没有发觉到异样,最后只得放弃寻找,侧头蹭了蹭萧子白的手。
萧子白便不再询问,继续低了头去编鸟巢,唐临却再没了休息的心思,始终分出份心神来警戒着四周。
山头上的那人低低地轻笑了一声:“倒还算是警惕。”顿了顿,却又叹道:“可惜实力低了些。”
他怀中抱着的玄色狐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口吐人言不耐烦地说:“你也不看看那孩子今年几岁,能有现在的实力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毛都没长齐就毁天灭地不成?”
“你说的也是。”抱着狐狸的人不置可否地说。
他摸了摸狐狸缎子似油光水滑的皮毛,沉吟着并未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那狐狸却懒得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七条毛茸茸狐尾一摆,从他怀里跳下去,冲着唐临所在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你说那是你家的后辈,我看着和你不像啊?你的羽毛可没他漂亮。”
原还在沉思的人一听狐狸这话立刻气笑了,他揪起狐狸后颈的软皮,把他拎到眼前晃了晃,威胁似地对着狐狸尖尖的耳朵呵道:“你方才说什么?我没他漂亮?嗯?”
狐狸在他手里微不可察地打了个颤儿,嘴上依旧硬道:“你本来就没他好看,人家的羽毛五彩缤纷的,你就一个颜色,白不拉几的,难看死了。”
那人修长的眼慢慢地眯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狐狸一会儿,他缓缓地勾起了唇。
下一刻,一阵烟雾腾起,片刻后散去时,揪着狐狸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只雪白羽毛的高大孔雀,孔雀的右爪高高抬起,抓着只可怜巴巴的七尾狐狸。
孔雀冷笑了一声,“啪”地把狐狸按在了地上,毫不温柔地按了按它,伸过头去凑在狐狸的耳边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我和那小破孩子哪个漂亮?”
他不动声色地紧了紧爪,白羽孔雀锋利的趾甲在狐狸的眼前危险地闪着光。
七尾狐狸瑟缩了一下,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远处的小土屋外,唐临脖颈后的羽毛再一次乍了起来。
“好像有杀气!”他紧张地半张起翅膀,扬着头四下里细细地搜寻起来。但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后,唐临完全没有发现异状,他轻轻地咔哒了两下喙,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神经过于紧张了。
萧子白抱着一篮果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招呼唐临道:“团子,快回来吃饭啦。”唐临便不再多想,拍了拍翅膀,迈着三只爪子稳稳当当地踱进屋里,挟着一股风往萧子白的膝上一蹲,幸福地吃起了小孩儿一块块喂给他的果子。
吃到一半时,萧子白忽然说:“团子,你这几天打猎,不要去北边那块的林子了。”
咦,这是为什么?
唐临疑惑地抬起眼,萧子白冲着他笑笑,又削了块果子喂给他:“你就听我的,别去就好,我要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一扬脖子吃下了萧子白手中的水果,唐临歪着头叫了声,算是答应了小孩儿的话。
得了承诺的萧子白笑得眉眼弯弯,伸手要去摸唐临头上的冠翎,唐临嫌弃地一挥翅膀拍开了他的手,伸爪指着他满是汁水的手指,控诉性地咔哒了下喙。
萧子白眼神一暗,蜷起了手指,垂下嘴角作悲伤状。